第九百零四章不堪的相遇
“知道就好。你遇到我,你就自認倒黴就是了。”小刀坐在葉飄零對麵,他看到地上好多酒壇子,他拎起一個,是空的,又拎起一個,還是空的。小刀把地上四個酒壇子都拎了起來全都是空的。
“你小子也太不地道了。這麽多好酒你都喝完了?”小刀問。
“想喝酒?自己拿去啊。”葉飄零說。
“你喝不喝?”小刀問。
“我發現你現在怎麽那麽多廢話了。”葉飄零說。
“好,好。你這兩天心情不好。我不和你一般見識。我去給你拿酒,你等著我啊。”
小刀出去,到了後院的酒窖裏,搬了兩壇子酒。當他搬著酒來到葉飄零門口時,他聽到房間傳來的笛子聲。笛聲悠揚,可非常的哀怨,如泣如訴。
小刀雖然不懂得音樂,可聽了葉飄零的這笛聲,心裏卻沉甸甸的,透過笛聲,他能夠想象到一個孤獨的人,在深夜裏對遠方的愛人哭訴內心的痛苦。
不止是小刀聽到了笛聲。瑤光和風鈴兒兩個人也都聽到笛聲。他們兩個同樣沒有睡覺。風鈴兒聽到笛聲後,緩緩的走到窗前,她慢慢的推開窗戶,讓悠揚的笛聲進了房間,一同進入她房間的,還有溫暖的夜,滿園的花香。
如實的說,這是一個美好的夜晚,雖然沒有明月,但有漫天的繁星,還有沁人的花香。在這麽美好的夜晚,最容易讓人沉醉,也最容易勾起人內心中最柔軟的那一部分。
望著天上的繁星,風鈴兒淚流滿麵了。她不知道自己為什麽哭,她心愛的人兒可就是在不遠處啊。他們溫存的時光也是剛剛過去。她是找到了幸福,也找到了可以依靠的臂膀,可是,她總覺得,她的這份感情似乎少了點什麽,又或者是多了點什麽。
葉飄零的笛聲裏充滿了相思之苦。相思是痛苦,可這種痛苦不是冷冰冰的痛苦,不是絕望的痛苦。這是一種抓耳撓腮,讓人欲罷不能,讓人充滿希望的痛苦。想著遠方人兒,也期望著遠方的人兒也想著自己。雖然天各一方,雖然隻能思念,可是,兩個痛苦的心並不孤單,至少可以借助清風,借助明月,借助滾滾的江水,捎去對另一半的思念。
有那麽一句話,相見不如懷念。風鈴兒是切實的體會到這句話的意義了。
要是,這輩子一直這麽懷念著,多好啊。
此刻,瑤光心裏卻有另一份的感動,抑或說是猶豫不舍。他也踱步到窗前,但他沒有打開窗戶,他怕外麵的清風還有明月識破了他的心。他現在有些鄙視自己了,他覺得自己很肮髒,他可以說服風鈴兒,讓風鈴兒相信他對風鈴兒的情感是純潔的,是唯一的。可他不能說服自己。因為當他聽到幽怨的笛聲時,他想到了風鈴兒,他同時也想到了柳依依。
他是滿心思的關心柳依依。她一個人,現在怎麽樣了?她是到了煙雨江南,還是到了塞外荒漠?在著寂靜的夜晚,她是找個客棧住下了,還是留宿在了街頭?
當然,他可以一遍又一遍的告訴自己,他隻是把柳依依當成了親人,他對柳依依牽掛隻是對親人般的牽掛,沒有摻雜其他的情感。可真的是這樣嗎?如果靜下來,讓他真是的麵對自己的內心,仔細思考後,會是怎樣的結果。他不敢靜下來,讓自己好好的思索這些問題,他不敢麵對自己的內心。當一個人逃避自己的內心時,或許就已經說明問題了。
站在門口,小刀徜徉了一會。葉飄零的笛聲也讓小刀想起了以往,那個灰色的,他不願意回憶的過往。當然,小刀回憶過往的時候,沒有絲毫的痛苦。他隻是想用過去不堪的記憶來提醒自己要珍惜眼前的幸福,珍惜眼前這個帶給自己幸福的人。
抱著酒壇子,小刀一腳踹開了房門。笛聲也隨之收住了。
“大半夜的吹笛子,你不睡覺,別人還睡覺呢。”小刀說。
“這個時候,該睡的都睡了,睡不著的,也就要寂寞到天亮了。”葉飄零說。
小刀把兩壇子酒擺放在桌上,他打開酒壇子封口,把一壇子酒推到葉飄零跟前,說:“來,咱們喝酒。”
“昨天,喝酒的人還有三個,現在,隻有咱們兩個了。過幾天,隻有我一個人了。”葉飄零說,“瑤公子已經找到了另一半,你的另一半也在身邊。你們都是幸福的人啊。”
“老話說,家家有本難念的經。有時候,別人也並不像你想象的那麽幸福。”小刀說。
“你這是身在福中不知福啊。”葉飄零說,“就拿瑤公子來說,他現在應該是擁抱著美人入眠。如何不幸福?”
“瑤光?我覺得他現在也不見得幸福。”小刀說。
“你這話什麽意思?”葉飄零問。
“沒什麽意思。來,來。咱們喝酒。”小刀說。
葉飄零拎起酒壇子,兩個人碰了碰,喝了一大口。小刀放下酒壇子,說:“咱們相識了也有三年了吧。”
“是啊,已經是三年了,時間過得真快。”葉飄零說。
三年前,小刀的事業正是如日中天。殺人,收錢,喝酒。小刀過得不亦樂乎。似乎,小刀已經從那場痛苦的經曆中擺脫出來了,小刀自己也認為自己已經從那場陰影中走出來了。尤其是當他醉酒後,跑進“伊人坊”裏和那些鶯鶯燕燕們度過美好的時光時候,小刀恍惚覺得自己已經找到了人生的幸福。
那是七月的一個晚上,三更已過。
“當當當!!!”
巡夜人的梆子聲響起了。
“天幹物燥,小心火燭!”
巡夜人沙啞的嗓音在寂靜的夜裏響起,除了驚醒路旁卷縮在牆角處幾隻流浪的小狗外,還有老樹上幾隻孤獨的夜鷹。
當然,空檔的街道上,偶爾還有幾個流浪的乞丐以及那些尋歡後,剛剛離開“伊人坊”的浪人們。對於他們來說,是到了“興盡晚歸舟”的時候了。
每次的離別,都在倩倩和愛愛們的嬌聲軟語中,挽著麗娘的纖纖玉手,幾度囑托,幾度不舍,有些人甚至還擠出了幾滴的淚珠。訴說寫山盟海誓的諾言,感慨解決天荒地老的相思。在老鴰的前倨後恭中搖搖晃晃的離開了。
此刻,青樓的等暗淡了,教坊的歌聲也停歇了。冷冷的街道,小刀感到了無比的自在和快樂。他可以從街道一端走到另一端,他可以放聲打罵,也可以放聲高歌。
就在他準備放聲高歌的時候,他遇到了葉飄零。
不,確切的說,應該是他碰到了葉飄零。
小刀正晃晃悠悠的在街上走著,然後,他就碰到葉飄零身上。小刀很生氣,他從身上拿出刀子,照著葉飄零就刺過去。要知道,當時小刀可是殺手了,殺人對於他來說,並不比殺死一隻雞困難多少。
小刀的刀是刺過去了,可他的刀連葉飄零的衣襟都沒有碰到。小刀吃了一驚,他的酒勁立刻過去了。他也瞬間的清醒了。
小刀看著葉飄零,葉飄零也看著小刀。
毫無征兆的,小刀的刀又朝葉飄零刺去。剛才一刀刺空,小刀覺得和不可思議。所以,他這一刀,可是鉚足了勁。他殺了這麽多人,還從沒有一個人需要他刺第二刀,眼前這個人已經讓小刀破例了。所以,第二刀,小刀一定要殺了葉飄零。
一道刺去,依然沒有碰到葉飄零的衣襟。小刀知道,自己碰到對手了,對方的武功遠遠的高過自己。
“還要不要在來一刀?”葉飄零問。
“我認栽了。”小刀說,“是你動手,還是我自己動手?”
“這樣的事情,我不希望麻煩別人。”葉飄零說,“走吧,到了地方,我親自動手。”
葉飄零在前麵走,小刀就在後麵跟著。兩個人走了約莫一炷香的功夫,葉飄零帶著小刀來到城東南角的一個小房間裏。葉飄零打開房門,小刀並不害怕。他大搖大擺的進去,也怕隨即點著了蠟燭。
房間不大,有一張桌子,靠南的牆角處擺放著一堆酒壇子。小刀轉過身,看著葉飄零。他不知道葉飄零為何要把他帶到這裏?
“我注意你很久了。”葉飄零說,“你是一個殺手,一個與眾不同的殺手。”
“我並不覺得我和別人有什麽與眾不同。”小刀說,“我打不過你,你不就是想要我的性命嗎?來吧。你盡管動手,我是絕不還手。”
“我本來是要殺你。但你做了一件事情,讓我改變了對你的看法。現在,我想和你喝酒。”葉飄零說。
“我是一個有規律的人。”小刀說,“就像我殺人。雖然我是一個殺手,但有三種人我不會殺。同樣,我喝酒也是有規律。有三種人我不會和他們喝酒。”
“那三種人?”葉飄零問。
“我不認識的人,將死的人,還有就是女人。”小刀說。
“我叫葉飄零。現在,你認識我了嗎?”葉飄零說。
“我說我認識你,你自己相信嗎?”小刀反問。
“我是朝廷的人。”葉飄零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