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百一十六章卑微的愛
楊少天從身上拿出一個盒子,他雙手捧著盒子,到了台子前。朗聲說道:“‘青城劍客’楊少天恭祝南莊主壽比南山,福如東海。”
“是楊大哥的公子。幾年不見,越發的精神了。”南傲天說,“你能來給我祝壽,我已經很高興了,何必破費啊。”
南傲天雖然很謙虛,但他的下屬並不謙遜。有個人過去,接過楊少天的盒子,並且當著眾人打開。盒子裏裝著一個夜明珠,有雞蛋大小。雖然在場的江湖豪傑們也都算是見過世麵了,克死,當他們看到這麽大的一個夜明珠,依然忍不住發出驚呼聲。
緊跟著楊少天獻禮的是“飛天狐狸”謝如流。
上次,因為楊少天被柳依依和瑤光侮辱了,謝如流便看不起楊少天。這次祝壽,楊少天在人群中找到了謝如流。按照楊少天的本意,他是要和謝如流一起給南傲天獻禮,謝如流婉言謝絕了楊少天的好意。
謝如流也有心討一個頭彩,隻是,他的動作稍微慢了些。頭彩被楊少天搶去,謝如流隻能名列第二了。
謝如流也是一番祝福的話後,把自己帶來的盒子遞了過去。山莊的下人打開盒子,盒子裏是一個千年老參,眾豪傑看過後,也是一陣驚呼。
獻禮的人一個接著一個。等到最後一個獻禮的人歐陽東把自己帶來的禮物獻給南傲天後,“南劍山莊”的大門外響起一個洪亮的聲音。
“我鄭無涯給南莊主獻禮了!!!”
眾豪傑聽到聲音後,紛紛扭頭張望。山莊大門敞開,大門外並沒有人影。就在眾豪傑以為有人胡鬧時,一個滿臉麻子大漢出現在眾人眼前。眾人看到滿臉大漢後,都是倒吸了口涼氣。
讓眾人驚訝,或者說驚恐的並不是這個叫鄭無涯的滿臉麻子大漢,而是他所帶來的禮物。
鄭無涯帶來了一口棺材。
沒錯,眾豪傑沒有看錯,我也沒有說錯,鄭無涯帶來了一口黑色的柏木棺材,由於是棺材是新作,眾豪傑還能聞到淡淡的柏木的香味。
在眾豪傑的注視下,鄭無涯扛著棺材,一步一步,結結實實的來到太子前。
南劍春憤怒了。
南劍春早就憤怒了。在鄭無涯扛著棺材出現在大門口時,南劍春就已經憤怒了。隻是,他除了憤怒,還有驚訝和震驚。當然,他更多的是震驚。就是打死他,他也想不到會有人在他父親壽誕之日,前來鬧事。
他想都想不到的事情發生了,他當然是很驚訝了。
驚訝過後,他便是憤怒。
他一個健步,來到鄭無涯跟前,拔出長劍,指著鄭無涯,怒道:“你是何人?竟敢大鬧我父親的壽宴。我現在就殺了你。”
“春兒,你給我退下。”南傲天說。
南傲天說話的聲音不大,但是,他說話時是滲透了內力,所以,聽在南劍春的耳朵裏,很是威嚴。
“父親。”南劍春回頭看了眼南傲天。
“你給我回來。”南傲天陰沉臉說。
南劍春知道父親的脾氣,南傲天不允許任何人違背他的命令。當然,如果有人敢違背他的命令,結局隻有一個,死。縱然南劍春是南傲天的兒子也不例外。
南劍春雖然心有不甘,但還是乖乖的回到南傲天身邊。
鄭無涯把棺材放在地上,他一手扶著棺材,看著南傲天說:“南傲天,我送你的這個禮物你還喜歡嗎?”
“當然喜歡。”南傲天說,“棺材,棺材,升官發財。朋友送我這麽吉祥的禮物,我南傲天真不知該如何感謝朋友才是。隻是,我南傲天年齡大了,記性不好,我想不起來我幾時見過朋友了。朋友能給我一個提醒嗎?”
“哈哈哈!!!”
鄭無涯揚天大笑。隻是,他的笑聲太過尖利,像是夜梟的啼鳴。
“你竟然不是我了?你竟然不認識我了。”鄭無涯話音一轉說,“今日,當著眾多江湖朋友的麵,我不妨告訴你,我今日來,並不是給你送禮,我是來找你報仇。這口棺材,或許你用得著,或許我用的著。”
“報仇?為誰報仇?”南傲天問。
“為一個女人。”
鄭無涯的話讓眾豪傑一陣喧嘩。莫非,南傲天搶過鄭無涯的女人?眾豪傑對於這個問題都很感興趣。男女之間的那點事情,不管是何時何人,都是興趣盎然。
“女人?我會同你搶女人?你告訴我,那是一個如何下賤的女人?”南傲天問。
南傲天是真的不知道,自己會和眼前這個滿臉麻子的人搶過女人。但是想想,南傲天就覺得這是對他一種侮辱。
鄭無涯看了眼南傲天,他沒有因為南傲天的粗魯而生氣,
因為他的心緒依然停留在十年前的歲月,盡管那些歲月已經很遠了,隔山又隔水。可回憶起來,依然是那麽的溫馨,暖人心扉。
在場的人似乎都受了鄭無涯的感染,眼睜睜地看著鄭無涯,沒有人說話打擾他,任由他回憶與阿碧有關的歲月。盡管他們不知道阿碧是什麽的人,怎麽和鄭無涯認識的,可在鄭無涯的表情已經告訴了他們,阿碧對於他來說是多麽的重要。可以毫不誇張地說,阿碧是他活下來的理由。
是的。世上的每一件事情都是有理由的。
活著也是有理由,隻是人們很少想想他們活著的理由。但不想並不等於沒有,這是兩個不同的概念。有的人活著是為了享受而活,有的人是為了報恩而活,鄭無涯則是為了女人而活。
盡管這個女人是一個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女人,鄭無涯卻為她可以付出一切,性命也就不在話下了。
方才我說了,世上的任何事情都是有理由的,鄭無涯為阿碧付出一切也是有理由的,因為阿碧是第一個不嫌棄他鄭無涯的女人。
鄭無涯有張長滿麻子的臉,這張臉是一出生就注定了。這並不是鄭無涯的錯誤,沒有人能改變出生之前的事情,可這個錯誤的後果卻讓鄭無涯承擔了。
從生命的開始,第一個女人,也就是他的母親,就因為這張麻臉,離開了他。
當他知道這件事情時,已經過去了十年。這十年讓他從一個麻臉孩童變成了麻臉少年。
十年的生活可以平淡地總結為這樣一句話:他一個人生活在深山老瑤裏。如果沒有經曆過,是不能體會出其中的艱辛和痛苦的每天他都要和不同的動物爭取食物,然後就是想法生存。在於動物的搏鬥中,他練就了一種行走如飛的特異能力。從這方麵講,生活還是沒有虧待他的。當然,生活是不會虧待任何一個有夢想又能堅持的人。
鄭無涯發現這種特異能力對自己最大有用處是躲避官府的追捕。
方才說了,鄭無涯的母親在他出生後就離開了他,當他知道了事情的真相後,拿了把砍柴刀,在一個月黑風高的夜晚摸到他母親現今的住處,一刀解決了這個帶給他生命也帶給他的苦難的女人。
如果,我是說如果,如果鄭無涯殺了他母親後就跑,沒有人能追的上他。當然,這隻是如果。事實上,鄭無涯殺了他母親後,又在他母親的屍體旁呆呆地站了半柱香的功夫。他從沒見過這個女人,在她死後,他要好好地看看這是個怎樣的女人。隻是,還沒等鄭無涯弄清怎麽回事,官府的人就來了。
官府的人拿著鎖鏈刀槍,氣勢洶洶地把鄭無涯包圍住。鄭無涯見局勢不妙,拔腿就跑,在逃跑腿府的追捕中,鄭無涯認識了阿碧。
那是一個煙雨迷蒙的三月的早晨,多年後,以至於到現在,鄭無涯的眼中依然是迷蒙的景象。
自從遇到阿碧後,鄭無涯就開始迷離了,隻是他的這種迷離是有意的讓他的生活變得朦朧。
如果說人生如夢,能在迷蒙的早晨遇到阿碧,更讓鄭無涯的夢虛擬了。
連續三個月的逃跑,鄭無涯已經疲憊了,人到了疲憊的時候就會放下一切,好好地休息,哪怕在休息中死去,也是一種不錯的解脫。
鄭無涯跑到野外,大大地躺在一片空地處,悍然睡去。當他醒來時,已發覺自己躺在床上。
當然,嚴格地說,這不能算是床。它隻是四個木棒支撐著一張破板。在這張所謂的床邊,有一碗涼水,還有兩個饅頭。視覺在擴大點,他發覺自己躺在一間草房內。
太陽從稀疏的草縫中露進來,落在那晚清水和兩個饅頭上。
鄭無涯聽到自己肚子裏咕咕的叫聲,很自然地拿起桌上的饅頭,狼吞虎咽。吃到第二個時,一個女子出現了。
我們都知道了,這個女子就是阿碧。
當時鄭無涯看到的阿碧的形象是這樣的:破爛的衣服,淩亂的頭發,臉色蒼白,目光呆滯。
總之,在鄭無涯眼中,阿碧的形象絕對不比乞丐好多少。
或者說,阿碧是乞丐中的乞丐。
當一個滿臉麻子的男人,遇到一個做了乞丐的女人,或許,這就是老天爺安排好的劇本,接下來的事情,便是開始他們共同的表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