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九十五章世情冷暖
瑤光陷入了絕望之中。雖然苟步義的話給他帶來了希望,可是,這個希望也太渺茫了。對於瑤光來說,這個希望就像是一個不切實際的夢。夢在美好,終歸是夢。
“小瑤子,咱們該怎麽辦啊?”風鈴兒說,“我身上可是沒有錢。我要是有錢,我就借給你了。”
風鈴兒的話給瑤光指明了一條道路。確切的說,風鈴兒話語中的“借”字給了瑤光一個啟發。
自己沒有,自己可以去借啊。瑤光心想。
在整個廬州城,能夠借給瑤光的銀子隻有賈存周了。當然,在廬州城,最有錢的人也就是賈存周了。之前,確切的說,在瑤光進京趕考之前,賈存周忽然辭去知府的官職不做了。
起初,瑤之儀還以為賈存周不習慣官府的黑暗,效仿陶淵明,不為五鬥米折腰呢。為此,瑤之儀還親自寫了“五鬥米先生”五個大字,送給賈存周。後來,瑤之儀才知道,賈存周之所以不做官了,是因為他在做知府的時候,貪墨了很多銀子,“三年知府,十萬白銀。”賈存周怕朝廷追查下來,於是就腳底抹油,開溜了。
瑤之儀知道這件事情後,就看不起賈存周了。雖然兩家表麵是有來往,可心底裏卻有了隔閡。
不隻是瑤之儀看不起賈存周,連瑤光也看不起賈存周。隻是,現在瑤光有事求他,他也隻有舔著麵子去賈府了。
再去賈府的路上,瑤光遇到了顧先生。
或者說,顧先生在瑤光去賈府的路上等著瑤光呢。
瑤光見到顧先生,就像是受了天大委屈的孩子,見到了家長。
“先生,我找你好苦啊。”瑤光拉著顧先生的手臂,眼淚又流了下來。
風鈴兒在一旁冷眼打量著顧先生。顧先生穿著一身黑衣,衣服雖然很久,但一塵不染。頭上已經有了白絲,但梳理的規規矩矩。再看顧先生的麵容,顴骨吐出,天庭飽滿,雙眼明亮,嘴唇很薄。
在風鈴兒打量顧先生之際,顧先生伸手拍了拍瑤光,說:“公子,你現在是大人了。你怎麽能哭啊?哭泣是女人和孩子的行徑,從今以後,你不許哭泣。”
“我知道了,先生。”瑤光擦擦臉上的淚水,說,“先生,我父親被官府的人抓走了。”
“我知道。”顧先生說,“一個月前,我去訪友了。前天才回來。我就知道你父親背抓走的事情了。”
“先生可知道我父親為什麽被抓嗎?”瑤光問。
顧先生搖搖頭說:“至今,官府還沒有給出一個具體的說法。不過,從朝廷一連串的舉動,我大致能猜個差不多。”
“先生猜出來了?”瑤光問。
“這件事情沒有證實,不好說。”顧先生說,“現在,最重要的事情是把你父親救出來。”
“我現在正要去救我父親呢?”瑤光說。
“你是去賈府借銀子?”顧先生問。
“先生怎麽知道?”瑤光問。
“兩天前我就知道了。不然,我也不可能坐在這裏等你兩天了。”顧先生說,“我要是說的沒錯,你一定見過那個叫苟步義的人了。”
“先生也認識他?”瑤光問。
“他這種人,我怎麽可能認識。”顧先生說,“苟步義讓你拿銀子,把你父親給贖回來,是不是?”
“剛才我們說的話你都聽到了?”風鈴兒問。
“我從沒離開過這裏,怎麽會偷聽到你的談話呢。”顧先生說。
“你沒有偷聽我們的談話,你怎麽知道的這麽清楚。就像你親自跟著一樣。”風鈴兒說,“那個苟步義說了,隻要我們能拿出兩千兩銀子,魏不保就把瑤伯伯放了。”
“不要說你們沒有兩千兩銀子。就算你們有兩千兩銀子,魏不保也不敢把瑤兄放了。”顧先生說,“瑤兄的罪名,說大不大,說小也不小啊。”
“先生可有救出我父親的方法了?”瑤光問。
顧先生搖搖頭。
“既然先生還沒有救出我父親的方法,我就得試試這個方法。”瑤光說。
“我說了,就算你把銀子給魏不保,魏不保也不會把你父親放了。”顧先生說。
“先生,我從前很尊敬你,我現在也很敬重你,未來我同樣尊敬你。可我不能因為你的一句話,就放棄一個救出我父親的希望。”瑤光說,“我現在要做的就是湊齊兩千兩銀子,至於我把銀子給了魏不保,魏不保放不放我父親,到時候再說了。”
“好吧,你既然這麽說了。我也不再說什麽了。”顧先生說,“你們兩個這是去賈府借銀子吧?”
“是。”瑤光說,“在廬州,能夠借給我銀子的也隻有賈伯伯了。”
“不是我給你潑冷水,你此去賈府不僅不能借到銀子,恐怕還會遭到賈存周的算計。”顧先生說,“賈存周的為人你是知道的。”
“可是,我現在除了去賈府試一試,我沒有別的辦法了。”瑤光說。
“要不這樣。”顧先生說,“你去賈府後,盡量見到賈小姐。隻要賈小姐知道你來過了,或許你能拿到銀子。”
“為什麽?”瑤光問。
“這個我先不能告訴你。到時候你就知道了。”顧先生看著風鈴兒,問,“這位姑娘是?”
“她是我在路上認識的朋友,叫風鈴兒。”瑤光指著顧先生對風鈴兒說,“丫頭,這位就是我常向你說的顧先生。”
“先生,你好。”風鈴兒說。
“姑娘是個大夫?”顧先生問。
“先生怎麽知道?”風鈴兒問。
“我是感覺姑娘的氣質像,所以隨口一問。”顧先生說,“姑娘,你在這裏陪我喝茶吧,讓公子一個人去賈府。”
“不行。我得跟著小瑤子。”風鈴兒說,“多個人多個心眼。再說,我跟著小瑤子,也可以給他壯膽啊。”
“姑娘這話就說錯了。公子是去借引子,又不是去戰場,為什麽需要人在旁邊壯膽啊?”顧先生說,“還有,公子去賈府還要見賈小姐,姑娘要是在公子旁邊,恐怕不方便。”
風鈴兒明白顧先生的意思了。之前,風鈴兒也隱隱的聽瑤光說起過,他在廬州有一個訂過婚的姑娘。恐怕,這個賈小姐就是和瑤光訂過婚的女人了。
“小瑤子,我不跟你去了。你見到賈小姐,不能有其他的想法啊。”風鈴兒撅著嘴巴,很不高興的說。
“丫頭,你在這裏等著吧。我走了。”
瑤光轉身離開。
在瑤光去賈府的路上,賈存周正在家裏翻箱倒櫃。自從瑤之儀被官府的人帶走之後,賈存周就成了驚弓之鳥。他不知道哪一天官府的人就把自己帶走了。並且,他本身就有汙點,如果官府的真的把他抓走,他倒是一點冤屈都沒有。
為了劃清和瑤之儀的關係,賈存周可謂絞盡腦汁了。他把平日同瑤之儀來往的書信都燒掉了。就連瑤之儀給他寫的那個“五鬥米先生”的匾額,他也讓下人給從客廳裏取下來,燒掉了。
做完這些事情,賈存周還怕官府不相信他的清白,他又去了府衙,檢舉瑤之儀平日裏並不具有的惡性。比如說什麽仗勢欺人,比如說自命非凡。對於賈存周的這些檢舉,魏不保隻是嗬嗬一笑而已。
老話說,破鼓萬人錘。賈存周在這方麵毫不含糊。
雖然賈存周所說的這些事情並不能加重瑤之儀的罪名。但魏不保很欣賞賈存周這種倒打一耙的精神。他鼓勵賈存周,再接再厲。
對於魏不保的賞識,賈存周感激的五體投地。為了表達自己對魏不保的感激之情,賈存周寫了一遍萬字的悔悟書。把自己怎樣認識瑤之儀,怎樣受到瑤之儀的蒙蔽。如今,他已經恍然醒悟,決定與瑤之儀一刀兩斷。
看著自己洋洋灑灑的萬子書,賈存周很是得意。就在賈存周得意的時候,瑤光來了。
“老爺,瑤公子在門口呢。”夏管家站在門口,畢竟畢竟的說。賈存周一時沒有明白過來夏管家的意思。又或是在賈存周的腦海裏,瑤光這個人已經不存在。他賈府已經和瑤府沒有任何關係了。瑤光怎麽可能來他家啊。
所以,賈存周一愣後,隨口問:“那個瑤公子啊?”
“就是你的朋友,瑤之儀的兒子瑤光。”夏管家說。
賈存周瞟了一眼,忽然,他從書桌上拿起一卷書,朝夏管家扔去。夏管家嚇了一跳,但他不敢躲避,任由書本砸在自己頭上。
“我告訴多少次了,不要在我麵前提瑤之儀,不要在我麵前提瑤之儀!”賈存周暴躁說,“還有,瑤之儀什麽時候是我的朋友了?我怎麽可能有這樣的朋友啊。”
“老爺饒命,小的知道錯了。”夏管家忙跪在地上,一個勁的抽自己的嘴巴子。
“起來吧。”賈存周說,“對了,你沒問他,他來這裏幹什麽?”
“我問了,可是,他沒說。還有,他指定說要見老爺。”夏管家說。
“他要見我就見我?你告訴他,就說我不在家了。讓他回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