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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百六十六章沒有結尾的結尾

  酒肆老板拎起酒壇子,倒了一碗酒,他一手扶著壇子,一手拿著碗,靜默了片刻,冷星豪冷眼看著酒肆老板,他沒有打擾他,他知道,接下來,應該有很重要的事情發生。而這件事情,應該和酒肆老板有關係。


  “後來,說是後來,也沒有過了多長時間。陳府傳來了消息,姨太太死了。當時,關於姨太太死亡的原因,我們都隻是聽夫人的丫鬟菊花的一家之言。”


  “菊花說,姨太太是命薄福淺,無福消受大戶人家的美味佳肴。對於菊花的話,我們當然都不相信了。可是,當我們看到在姨太太出殯時,夫人哭的死去活來來的樣子,我們也都不會認為是夫人害了姨太太。”


  “為了證明自己的好心,夫人給姨太太穿了綾羅綢緞,還給她打造了一個金冠。據說,那個金冠可有半斤多的黃金。”


  “那可是半斤的黃金啊。如果能換算成銀子,應該有好幾百兩銀子吧。我可是一輩子都沒有見過那麽多的銀子,所以……”


  “所以你動心了。”冷星豪說。


  “是。我動心了。當天晚上,我就決定去盜墓。反正,陳老爺家東西都是搜冠的民脂民膏,都是不義之財。我想,偷他們家的東西並不算犯罪。”


  “你的膽子倒是不小啊。”冷星豪說。


  “我的擔子不大,一點都不大。我下定決心去盜墓後,我就打了一壇子酒,我把自己灌醉了,然後,我扛著鐵鍬。迷迷糊糊的就到了姨太太的墳頭。”


  “那晚的月色很好。我覺得,那晚應該是十五,或者是十六。借著酒勁,我開始挖土。很快,我就看到了棺木,棺木是新作的,還散發著油漆的清香。我拂去棺材上的土,拿出事先準備好的鐵錘,把鉚釘撬開。接下來,就是打開棺材了。”


  酒肆老板頓了頓,冷星豪忙給他倒了一碗酒。酒肆老板喝了碗裏的酒,又開始說了。


  “我慢慢的推開棺材蓋。然後,把頭探進去,借著月光,我看到棺材裏躺著一個消瘦的小人,她身上的確穿了錦羅綢緞,並且頭上戴著金冠。我伸出去拿金冠時,忽然,我看到棺材裏的人動了一下。”


  “我心裏大駭,身子一軟,一屁股蹲在地上。然後,我爬起來,撒腿就跑。跑了兩三裏路,累的我趴在地上,大大口的喘氣。在我喘氣的時候,我的恐懼的心情慢慢的平複了。我想,世上哪裏有鬼啊,剛才或許是我看花眼了。進而,我又想到那個金冠。”


  “有句老話說,人為財死,鳥為食忘。我也是貪財不要命了。為了那個金冠,我決定在去冒一次險。”


  “我戰戰兢兢的來到了棺木旁,四周很安靜。棺材裏也很安靜。我慢慢的把頭伸進棺材裏,然後,我就怔住了。”


  “有人問我,我當時的心情是怎麽樣?我也不知道我當時的心情是怎麽樣?怎麽說你,那段時間,我已經死了,沒有了思想,當然也沒有恐懼了。我也不知道時間過去了多久,當我醒過來的時候,我身邊已經多了一個女人,一個穿著綾羅綢緞的女人。這個女人就是陳老爺的姨太太。”


  “你把頭探進棺材裏,到底看到了什麽?”冷星豪說。


  “我看到姨太太在棺材裏坐著,衝我笑。”酒肆老板說,“你想想啊,大晚上的,一個人本就是死了的人,坐在棺材裏,衝著我笑,不要說我了。是個人看到這種情況都會嚇死,至少也得嚇傻。”


  “你是人是鬼?”我記得很清楚,這是我醒過來後問的第一句話。


  “你說我是人是鬼?”姨太太反問。


  “聽她這口氣,應該是人。可是,我依然有先入為主的觀點。既然她已經被埋葬了,當然是死了。想到這裏,我忙爬起來,不停的給她磕頭,一邊磕頭一邊說,‘姨太太,你大人不記小人過。你就饒了我吧,我也就是想要你的金冠,我現在不要了,行不行啊?’”


  “你不要喊我姨太太,我叫槐花。”槐花說,“你既然把我挖出來了,你就得帶我走。”


  “我,我帶你去哪裏啊?”


  “你家裏有老婆嗎?”槐花問。


  “沒有。”


  “你那就帶我回你家吧。”


  和她交談了幾句,我才確定,她的確不是鬼。我帶著她回到家裏。她看著很餓了,我就把家裏僅有的一些饅頭給了她。她吃了饅頭,緩了緩勁,才告訴我她並沒有死,隻是餓暈了。是夫人和菜花合謀要暗殺她。要不是我,她真的就會被夫人給活埋了。


  “你去哪裏啊?還要回陳府嗎?”我問。


  “你是要我去送死嗎?”她說,“她們剛殺了我,我再回陳府,是要她們再殺一次嗎?”


  我覺得她的話很有道理。既然陳府她是回不去了,我就讓她在我家裏住了幾天。在那幾天裏,我和她相處出感情來了。都說日久生情,我覺得這句話一點都不假。


  慢慢的,我們兩人產生的感情。我覺得我離不開她,她也離不開我。我們兩個人就一起,遠走高飛了。可是,我們又能飛到哪裏去啊。


  “既然你是和你老婆在一起?那老婆呢?”冷星豪問。


  “三爺,我可以不說嗎?後麵的事情我不想說了。”


  “不想說就別說了。”


  冷星豪知道,當一個人不想說過去的事情時,就說明那件事情對於他來說已經成為心理的傷了。如果,有人要他說蘇如煙的事情,他也不會說。


  “喝酒,喝酒。啥也別說了。”冷星豪說。


  很快,兩個人就把一壇子酒給喝完了。外麵還是淅淅瀝瀝的下著雨,酒肆老板又抱來一壇子酒。


  “下雨天,是個喝酒的日子。三爺,我今天就陪你大醉一場。”酒肆老板說。


  “你小子,我認識你這麽多年,就這句話說到我心裏去了。今天,你能陪我大醉一場,也不枉我交你這個朋友。”


  “三爺可別這麽說。我是什麽人,三爺是什麽人,我哪能高攀和三爺做朋友啊。”酒肆老板說。


  “你少廢話。我說行就行。我冷星豪這輩子也沒有朋友,你要是覺得我人不行,你不想和我交朋友,你就直說。你別說什麽配不配的話。”


  “不說了,不說了。三爺是豪爽之人,我要是再推三阻四,可就真的不識抬舉了。喝酒,喝酒。”


  兩人一碗接著一碗,也不知喝了多少酒,也不知道喝了多少時間。總之,喝到最後,酒肆老板已經喝醉了,趴在桌子上,“呼呼”大睡。冷星豪卻沒有一點的醉意,他一個人看著外麵淅淅瀝瀝的雨,整個心情也是陰暗和潮濕。


  他的心還在痛。隻是,他真的不知道該如何排解痛苦的的心了。


  世界之大,他又該去哪裏啊?


  世界之大,真的沒有他的容身之處了。


  他看了眼桌旁的酒肆老板,老板的頭發已經花白了,他也想到自己的頭發或許也已經花白了。他好長時間沒有照鏡子了,他不敢照啊。


  “高堂明鏡悲白發。”


  以前,他怕老,因為他心裏有希望。他不想當蘇如煙明白事情真相的時候,決定和他在一起的時候,他已經老了。


  現在,他覺得自己應該老了。


  他從身上拿出一錠銀子,放在桌上。他不準備叫醒酒肆老板了。雖然他們已經成為朋友了,可她並不想在他離開這裏的時候,告訴這位剛認識的朋友。


  他是那種可以和朋友同歡樂,但不讓朋友分擔自己悲傷的人。並不是因為他的情操多麽的高尚,而是他覺得,悲傷這件事情,本就是屬於一個人的隱私。或許是他的偏激之見吧。他總覺得,一個人擁有完整的悲傷也並不是一件壞事。


  就像現在的他,他已經決定離開這裏,離開揚州。至於要去哪裏,他不知道,他也去想。


  在這裏呆了那麽久,是該去浪跡天涯了。


  一個人,一把劍,一段故事,一身的悲傷。這是他的一切,雖然這一切並不完美,但他確信,這一切都很真實。


  真實,是的,接下來,他是要去接觸真實的生活了。


  一個人,長久的生活在夢想裏,就會迷失了自己,也錯失了自己。他已經四十多歲了,是該去活出一個真實的自己了。


  雨依然淅淅瀝瀝。


  他整了整衣服,不準備戴鬥笠了。就讓這麽悲傷的故事在悲傷的雨裏結束。然後,在雨裏開始另一段未知的征程吧。


  他走出了酒肆,回頭看了看飄動的旗子,旗子上的酒字左右隨風擺動著,遠處,一個人冒著雨一步步的朝酒肆走來。


  冒雨而行,莫非又是一個悲傷的人?

  他的心動了一下。當然,他的心也隻是動了一下,他並未多想,他也並不想多想,他自己的悲傷還無法收拾,他哪還有心情去管理別人的悲傷啊。


  他轉身,就要離開。後麵的人說了一句話,雖然一句很很簡單的話,但他聽了這句話,卻不想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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