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九十章雪夜奇遇
在柳依依遭受木仁昭的欺負之際，瑤光也正遭受著人生的低穀。瑤光則是承受一個女人的折磨。
事情要從木仁昭對瑤光下黑手的那天說起。
當時，瑤光正準備把頭伸進大紅轎子裏，木仁昭打了瑤光一拳，瑤光隨即暈了。
等瑤光醒來，天已經黑了。
耳旁是淒厲的風，還有斷斷續續的嗚咽之聲。
瑤光感覺到了恐懼。
仿佛，他置身地獄。
在恐懼中，他默默的等待，至於他要等待什麽？他也不知道。
嗚咽聲越來越大了。
瑤光判斷出聲音就發自他的身邊。
“你是誰？為什麽哭？”瑤光問。
沒有人回答，可是，哭聲依舊。
風越來越大了，還零星夾雜著雪花。
終於，瑤光忍受不住寂靜所帶來的恐懼了。他辨認出嗚咽之聲來源，然後，小心的走過去。
由於地上有了少於的雪，夜並不那麽黑了。瑤光看到一個孩子坐在地上哭泣。孩子旁邊，還有一個小女孩，穿著大紅的衣服，在白雪中，很鮮豔，但也很詭異。
女孩並沒有哭，她隻是默默地坐著，瞪大眼睛看著瑤光。
“你們是誰家的孩子？你們的父母呢？”瑤光問。
依然沒有人搭理瑤光。
雪越來越大，瑤光感覺到了冷。他緊了緊衣服，正要離開這個神秘的地方。
“弟弟，你怎麽了？弟弟，你不要睡啊？弟弟，你不能睡啊！”女孩大聲的說，並用手搖晃著男孩的肩膀。
男孩始終昏迷不醒，瑤光隱約看到男孩嘴唇發紫，瑤光看到小男孩衣著單薄，忙脫下自己的衣服給小男孩披上。
小女孩看了瑤光一眼，雖然沒有說話，但瑤光看出小女孩對他的感激。
“小妹妹，你們怎麽會在這裏啊？”瑤光問。
或許是瑤光的舉動讓小女孩心存感激，所以，小女孩看了瑤光一眼，說:“我比你大，我不是小女孩。”
“怎麽會啊！”瑤光說。
“你多大了？”
“我今年二十了。”瑤光說，“你多大了？”
“我三十了。”
“怎麽……”瑤光的話還沒說完，小女孩忙說，“我知道你要說什麽。隨便你啦，他們都不相信，我已經習慣了。”
“我沒有不相信。我想說你大晚上的怎麽在這裏？”瑤光說。
瑤光的話讓小女孩想起了冰冷的現實。她低頭看看懷裏的弟弟。小男孩已經睡了。
“他們不要我了，他們說我和弟弟是村裏的孽障。”女孩幽幽的說。
“冷，好冷。姐，我冷，我冷。”男孩身子發抖，渾身哆嗦成一團。
瑤光把手放在男孩頭上，男孩額頭發燙，
“你弟弟發燒呢。”瑤光說，“你得帶你弟弟回去找大夫。”
“不，我不能走。”女孩說。
“為什麽？你在不走，你弟弟會有性命危險。”
女孩看著弟弟，沉默不語。
“你還猶豫什麽啊？”瑤光說，“你弟弟都燒成這樣子了，你難道要看著你弟弟死在這裏嗎？”
“我也想回去。可是，我不能回去，他們會殺了我，殺了我弟弟。我不能回去，他們會殺了我。”女孩忽然恐懼了，雙手抱頭，渾身打顫。
瑤光不知道女孩在恐懼什麽，可是，他看到女孩的樣子，覺得女子身上一定有怪異的事情發生。他本來放鬆的心情也跟著緊張起來了。
雪越來越大了。
瑤光站起身，想為女孩和她弟弟找一個遮風的地方。他看到不遠處放著的那個紅色轎子。
黑夜，白雪，紅嬌。
三種眼色交織在一起，紮眼睛。
瑤光忽然想起了一個問題。
“你和你弟弟是坐著紅轎子來的嗎？”瑤光問。
女孩點點頭。
“可是，你們……”
瑤光一時不知說什麽好了。他心裏有很多的疑惑，可是，他卻不知道從何說起。
男孩的身子抖動的越來越厲害了。
“抱著你弟弟去轎子裏吧。裏麵暖和些。”瑤光說。
“我不要進去，我不進去。”女孩說。
“你弟弟都快要病死了。你怎麽還猶猶豫豫啊。”瑤光說，“難道，你真的忍心看著你弟弟被凍死嗎？”
“他們會殺了我們。我不要進去。”
女孩哭了。
當一個人承受巨大壓力的時候，眼淚或許是釋放內心恐懼的很好渠道。至少，女孩在哭過之後，變得冷靜了。
隻是，女孩的態度依然沒有改變，她任由弟弟在自己懷裏瑟瑟發抖，也不想辦法為弟弟看病。
時間一點點的流逝。
終於，男孩不動了。瑤光把手指放在男孩的鼻孔出，沒有了呼吸。男孩死了。
男孩的死給瑤光很大的打擊。盡管，他這段時間看過不少的死亡。可是，對於一個年幼生命的離世，瑤光的心依舊是痛苦不已。
更何況，男孩就是在瑤光眼皮子底下，一點一點的死去。如果，他們能帶著男孩去看大夫，或許男孩就不會死；如果，能給男孩找一個溫暖的地方，或許男孩也不會死。
瑤光覺得，在男孩的死亡這件事情上，自己有不可推卸的責任。
所以，他對自己的責備，有甚於當初殺劉通。劉通雖然是死於他手，可是，他知道。劉通是個壞人。他當時過激的反應隻不過是他初次殺人罷了。
現在，一個應該生活在無憂無慮之中的孩子，在他眼前慢慢的死去。
他開始思索生命到底是什麽？命運到底又是什麽？
所謂的公平，所謂的平等。他開始懷疑世上是否有所謂的公平和平等了。
男孩的屍體越來越僵硬了。女孩卻還是保持著一個姿勢，抱著男孩的屍體，一動不動。
本來，瑤光是要責備女孩。因為是女孩的固執才讓男孩凍死。可是，當瑤光看到女孩用幾乎自殘的方式對抗命運時，瑤光能感覺到女孩的後悔，和女孩心裏的痛苦。
畢竟，男孩是她的弟弟。弟弟死了，她心裏的痛一定強於瑤光。
“嗬嗬！嗬嗬！！！”
女孩笑了。
瑤光吃了一驚。
深夜裏，懷裏抱著一個死人，竟然還能笑出聲音。換做是誰，都會被這詭異的場麵嚇一跳。
看著女孩發笑，瑤光的第一反應就是認為女孩瘋了。
瑤光徹底絕望了。
和一個死人待在一起本就讓他無助了。現在，又多了一個瘋子，再這飛雪的夜晚，他瑤光真的要崩潰了。
“死了好啊。死了好了。”女孩喃喃的說。
女孩的聲音不大，但四周太過安靜，瑤光還是能聽到女孩說的話。
“你瘋了嗎？”瑤光忍不住問。
“在你眼中，我是不是瘋了？”女孩反問。
聽了女孩的話，瑤光又覺得女孩不像是一個瘋子。因為瘋子不會問出這麽有邏輯又思維清晰的話。
“我不知道。我以為你是瘋了。可是，我聽你說這話，你又不像是瘋了。”瑤光說，“你到底有沒有瘋啊？”
“我也不知道我有沒有瘋。不過，我倒是希望我能瘋。”女孩說，“做一個瘋子多好啊。每個人都知道是瘋子，他們就不會在意一個瘋子，就不會防著一個瘋子，也不會欺負一個瘋子。你說，是不是啊？”
“有人欺負你嗎？”瑤光問。
“沒有人欺負我。他們的行為不能用欺負。嗬嗬！！！”女孩又笑了，“如果隻是欺負，我和弟弟也不會到這種地步啊。欺負？多麽好的詞語啊。我多想每天隻是被他們欺負啊。”
女孩的話又讓瑤光聽不懂了。不過，今天晚上發生的奇怪的事情太多了。瑤光也就不覺得奇怪了。
女孩用手擦了擦男孩臉上的雪。
她溫柔的看著男孩，仿佛，男孩隻是在她懷裏睡著了。
“你看，我弟弟多漂亮啊。”女孩說。
“你也很漂亮。”瑤光說。
“真的嗎？”女孩抬頭看著瑤光，驚喜的說，“你說的是真心話嗎？”
“此時此刻，我沒有理由騙你。”瑤光說。
“我知道了。謝謝你。”女孩說，“你是第一個誇我長得漂亮的人。或許，你也是我這輩子裏最後一個誇我長得漂亮的人。他們都說我一臉的晦氣，一臉的死人相。我不知道死人相會是什麽樣子。總之，應該不是好話吧。”
“你說的他們，他們是誰啊？”瑤光問。
女孩看了瑤光一眼，不再搭理瑤光。
“這雪是越來越大了。你在這裏不走，等什麽啊？”瑤光問。
“等死。”女孩說。
“好吧。你自己在這裏等吧，我就不陪你了。”瑤光說。
“你要走嗎？”女孩問。
“是啊！眼看這雪越來越大了。我得離開這裏了。”瑤光說。
“你以為你能走的了嗎？”女孩問。
“腿在我身上長著。我想走就走，你為什麽會說我走不了？難道，你攔著不讓我離開嗎？”瑤光問。
“我為什麽要攔你？”女孩反問。
“在這裏，除了你就沒有別人了。你不攔我，難道還有別人攔我嗎？”瑤光問。
“當然不會有別人攔你了。因為攔你的那個人根本就不是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