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電腦房與舊時光
吃過飯。
陳母又要去包公殿拜菩薩。
陳建國就吩咐說：“山子送你媽去，我要去店裏。”
“咋去？”陳子山問。
“摩托，在院裏棚子下。”
摩托車是一台很舊的CG，90年代的老牌二手車，油耗很高，一轟油門就突突地冒黑煙，陳子山很嫌棄，但耐磨耐操，所以陳父一直舍不得丟掉。
“沒證呀。”陳子山本能地回了一句。
陳麗麗嗤笑他：“說得你好像第一次開摩托一樣。”
陳子山沒法，本來想趁著下午有空，在家裏好好規劃一下未來的道路怎麽走，昨天晚上在床上想東想西，半個小時不到就睡著了，啥都沒想成。
送到包公殿，陳母讓陳子山去殿裏拜兩拜。
陳子山對於拜菩薩不支持不反感，為了附和陳母，就虔誠地鞠了兩躬，又跟陳母要了50元錢，然後就竄出了廟裏，開著摩托溜到外麵的小鎮上。
包公殿不在新塘街道，而在臨近的黨塘鎮，離鎮上街道有大約兩裏路。
黨塘街道是條石路，時間久了，地麵的石板並不牢靠，碰到下雨天有積水，用力一踩，汙水飆得比人還高。
街道兩旁都是店鋪，如飯店、理發店、影像店、書店、藥店等，最多的就是南雜店和衣服店，售賣各種各樣日常用品和衣服。
陳子山開著摩托車“轟轟轟”路過，來回溜了一圈，意外發現這一橫兩豎的小街道上，居然有兩家小網吧。
說網吧其實不準確，現在叫電腦房，外麵都是掛個牌子，上麵寫著“電腦”二字，初看看還以為是修電腦的店。
陳子山很意外，原本以為鎮上在99年應該還沒有電腦房，倒是給了他一個小驚喜，不過仔細想想也就釋然，畢竟這邊離蕭然城區以及臨州市內都不是很遠，這些頭腦精明的小生意人很容易跟風。
找到其中一家，停好車。
推開電腦房間的小門，還沒走進去，迎麵撲來一股混合了煙草和腳氣的酸臭味，嗆得陳子山連連咳嗽，差點就不想進去。
裏頭燈光黯淡，唯一的窗戶還用布遮著，電腦屏幕閃著鬼火般的藍光，電腦前的人臉在藍光中若影若現，跟拍鬼片一樣。
環境如此差勁，但玩的人和背後站著看的人似乎毫無所覺，在大呼小叫之中甘之如飴。
這裏很明顯是一間民居，被改造成了電腦房，總共才十幾台電腦，挨挨擠擠緊靠著牆壁擺放著，人與人之間離得很近。
機器很有情懷感……
大腦袋凸麵顯示器。
圓珠子滾動鼠標。
劣質音響。
老式軟驅，應該可接入1.44M的3.5英寸軟盤。
在陳子山看來，全是老古董。
陳子山看了一會，發現都是在玩紅警、帝國、暗黑、星際等單機遊戲，還有DOS下的仙劍奇俠傳。
“老板，這裏能上網嗎？”陳子山湊到老板跟前，發現胖乎乎的老板正頂著亂糟糟的油膩頭發，在小本本上不停地計算時間。
老板抬頭說：“能。”
“怎麽收費？”
“上網12元，單機6元。”
“噶貴！”
“……”
老板瞥了陳子山一眼，沒說話，似乎懶得回他。瞅了一眼爆滿的生意，陳子山也知道老板為什麽不願意回應他。
陳子山又問：“有機子沒，要上網的。”
老板說有，然後伸著胖乎乎的手指頭，從小本本上一路掃下去，指著其中一個號碼說：“6號機還有3分鍾不到，稍微等等。”
老板掐著秒數數，時間一到，立刻一個箭步竄到6號機背後，拍著玩遊戲的矮個小夥的肩膀說：“時間到了！”
“老板等等……”玩遊戲的矮個頭也不回地回了一句。
“快點，有人上，別耽誤老子賺錢。”
“給我加一塊。”
“加你個頭。”老板怒了，“一塊錢才幾分鍾，老子懶得給你計算時間，趕緊下了……”
矮個小夥依依不舍地把機器讓給陳子山。
機器很慢，鼠標滾動時哢哢響，靈敏度很差，鍵盤上有好幾個鍵按下去就彈不上來。
打開IE，慢得要死，等了半天才發現很多網站都沒有。
百度沒有。
淘寶沒有。
京東沒有。
騰訊沒有，嗯，QQ有，現在叫OICQ，一隻伸展著翅膀身材修長的小企鵝。
其他前世知名的大多數網站都還沒有蹤跡，除了現在的三大門戶網站。
陳子山憑借記憶，在網上瞎逛了一圈，最後發現一個問題，這年代很多網站名稱記得，但網址搞不靈清，又沒有百度搜索。
導航呢？
腦子裏靈光一閃，猛然想起，前世的導航網站hao123好像也沒有。
貌似是個機會！
陳子山暗自琢磨開……
Hao123的技術難度不高，無非就是一個簡單的靜態網頁，用來幫助現階段的小白網民記憶那些難以記住的網址，該導航網址據說創建於1999年，2004年被百度收購，官方收購價格是以千萬計的人民幣和百度股票。
具體多少難以知曉，按前世流傳的說法，現金加股票，少說都有五千萬往上，甭管多少，無論如何，這都是一個躺著發財的機會。
當初在寧大附中，雖然教的是計算機基礎知識，但經常有學生會問到做靜態網頁的問題，所以時不時就要跟他們講一講如何做普通的靜態網頁。
在不考慮美工和內容的情況下，hao123這樣的靜態網頁，半天時間就足夠，不過搭建一個網站簡單，具體到內容的建設，可就不是一兩句話能夠完事的。
現在電腦剛剛開始在電腦房普及，家用電腦很少，99%的國民對電腦知之甚少，更別說這些陌生的網絡地址。
在這個互聯網初始階段的蠻荒年代，導航頁隻需要簡單推廣就能抓住那些喜歡上網，卻極度懶惰的網民。
當然，如果抱著被收購的期望來做這個導航，其實很遙遠，到2004年還要差不多5年時間，不過導航做得好，中間一樣可以賺錢，比如廣告和流量導流。
市場占有率一旦鋪開，像三大門戶這些對流量需求很高的網站，絕對不會介意花點錢在導航上占一個顯眼的位置。
現在不方便做，等回到新塘街道，看那邊有沒有電腦房，有就找個穩定的電腦房再開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