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魔王
“咳咳……”
“小看了……土著……”
物部宗下仰躺在地上,望著殘破的屋頂。
天光從磚瓦的縫隙裏透下,蜘蛛網布滿屋脊的角落。
身邊還算幹淨,門板被拆卸下來,洗刷了一遍後,鋪上了一層草席。
無力的歎息著。
渾身上下,無處不疼。
呼吸之間,隱隱有細碎的電光隨之噴出,在空中閃爍了兩下,留下一股焦糊味。
他繼續咳嗽了兩下,隨後哇的一聲,側頭幹嘔。
一捧黃澄澄的稻穀,夾雜著一截濕潤的黃色草杆,嘔了出來。
“建禦雷神,稻荷神·······”
他喘息了兩下,帶著沙啞的嗓音吼著。
“給······我······等著!”
光是說了這麽簡單的幾句話,就耗費了他大量的精力。
腦袋漸漸陷入昏沉,身上的劇痛無時無刻不在折磨著他,讓他無法安眠。
除此之外,多種神力侵入體內,在他半神之軀內部進行破壞。
弑神者經由潘多拉秘咒儀式轉化的半神之軀,體表的防禦是最強的,然而相應的體內就是弱點所在。
對於體內而言,哪怕是再簡單的咒術,依舊能夠如同凡人一般生效。
當然,因為弑神者怪物一般的自愈能力,他沒有被放倒,隻是陷入了永無至今的折磨之中。
“肆意妄為的魔王,自詡能力出眾,毫無防備地喝下了下過咒術的食物和水,被正義的勇者圍追堵截·······真是好老套的劇情。”
現在想想,那時候真是自我膨脹得厲害。
突然從一個凡人擁有堪比神靈的強大力量,真的是非常容易就會讓人心態爆炸的。
他最後露出一個苦笑,隨後把腦袋放空,盡可能不去想身體在自愈之中的劇痛。
汗水打濕了全身的衣服,濕噠噠地貼在身上,甚至沾濕了身下的門板。
不知幾天幾夜下來,整塊門板附近,都有汗水流淌的痕跡。
“弑神者,是不會渴死,也不會餓死的怪物啊·······”
他這麽想著。
至今他依舊記得他得到那個時候。
那是一個無星之夜,一個帶著火焰的摧毀了他的家。
再醒來時,他就出現在一部動漫《弑神者》的世界。
那個世界,存在名為不從之神的怪物。
違背了神話,以逆反神話的姿態行走於大地上。
是豐收的神的話,可能就會帶來大麵積的農作物絕收,帶來世界範圍的大饑荒。
是戰爭的神的話,即便什麽都不做,全世界發生戰爭的頻率也會成百上千倍數地提升。
簡而言之,不管什麽樣的不從之神,幾乎都是移動的天災。
人類的魔術師、騎士、方士、武俠········一切裏世界掌握超凡力量的人們,麵對不從之神都如同螻蟻一般。
而能夠在機緣巧合之下,以凡人之身弑殺不從之神的人,就會成為弑神者。
弑神者的出現,是隱藏在幽世的神靈潘多拉製造的儀式。
可以篡奪不從之神的部分權能與神力,用以改造出能與神搏鬥的身軀。
一躍而成為弑神者,就登臨了那個世界僅有個位數的【王座】。
弑神者被稱為魔王,在那個世界擁有至高的權威。
他們是霸主,是魔王——擁有凡人不能抵抗的強大魔力,唯有他們的同族與其他的神明可以抗衡。
因為畏懼那個力量,所以崇拜、發誓效忠的個人和組織紛至遝來。
無論做什麽都可以,任何欲望都可以滿足········
因為弑神者,擁有著摧毀整個人類文明的武力!
不知不覺間,在那個自稱主神的東西輔助下,他奪取了動畫原著主角的機緣,弑殺了一柱神明。
獲得了兩種權能。
一個是【神速】,好似風一般快速的權能。
另一個是【白馬】,帶著太陽力量的白馬,可以如同太陽一般攻擊別人。
沒有和原著主角一樣的權能。
因為能獲得什麽權能,不僅與神靈本身的神性神力有關,也是與弑神者本身的想法有關的,所以哪怕是步驟一致,最後獲得的權能也可能是完全不同,尤其是在所弑殺的神明擁有相當複雜的神格和權柄的時候。
神速或許是他當時那種想要逃生的想法,而白馬是他所渴望的榮耀?
那個時刻,內心深處的想法,他也很難說得清楚。
畢竟已經時過境遷了。
不過不管怎麽說,他是因為自負,才淪落到眼下這個局麵,這是不爭的事實。
即便有弑神者見到神靈就會戰意膨脹,不由自主地想要戰鬥的弊端在,但是不可否認的是,他是路邊小攤喝下了帶著強力咒術的茶水後才開始撲街的·······
“弑神者果然都是被刻意製造出來的戰鬥武器啊·······咒術抗性隻覆蓋在體表,見到神靈就會變成滿腦子隻有戰鬥的狂戰士,還有那轉化弑神者的儀式,說是沒有陰謀詭計,傻子都不信!”
“我發誓,要是能回去,一定要想辦法搞死那個潘多拉!”
心裏麵暗暗咒罵著。
隨後又是一輪新的神力爆發。
帶著豐收的喜悅,審判罪神的雷霆,稻荷神和建禦雷神不愧是這個國度千百年間數一數二的神祇。
糾纏在體內,如同跗骨之蛆一般,難以根除。
他也隻能催動自己那相比普通人上千倍的咒力,去不斷地抵擋、消磨。
這個過程中,他的內髒,幾乎都被神力破壞,並且在弑神者自愈的本能下,快速重生。
不斷破壞、再生,帶來的是無休止的一輪輪折磨。
劇痛襲來,渾身的骨骼都能聽到脆響聲,好似雷鳴一般。
好似江河一般的咒力,快速重生著身軀,期間他聞到了自己的肉香。
臉色一陣扭曲,他咬著一截毛巾,身軀痙攣著,不斷抽搐,好似一條鹹魚一般。
過了一會兒,他張開嘴,吐出幾道細碎的電光。
那電光帶著稀薄的神性氣息,隨後無力地在空中閃爍了幾下,就湮滅無蹤。
用著這種水磨工夫,他在一點點拔除體內幾乎要紮根下來的神力。
‘早知道,在上個世界,就該耐下性子,學點驅逐神力的淨咒術的。’
額頭上,黃豆大小的汗珠,一滴滴緩緩滾落,打在門板上,滴答作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