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星間
第136章星間
五月初,隨著《放肆愛》在衛視台的正式播出,獲得了全國同時段收視第一的佳績,周禮諾也迎來了人生事業新高峰——以藍水月的野心是不會甘心留在“泰坦娛樂”,替他人做嫁衣的——所以藍水月帶走了一批核心骨幹創建了一個全新的影視公司“星間娛樂”。
在業內以短短時間便聲名在外的周禮諾,被藍水月指派為這家新公司的CEO,占股12%,權責僅次於占股59%的藍水月,遠高於其他所有股東的持有股份和權利,藍水月對周禮諾如此大方的饋贈,充分彰顯了她對她的信任。
在媒體發布會上,藍水月僅僅做了一份十分鍾左右的簡短的發言,之後便全權交給了周禮諾,由她來公布星間娛樂未來的戰略計劃與磅礴野心。
“星間娛樂的重心將隻集中於網劇市場,同時依托網劇來衍生院線電影,在未來五年甚至十年內,都徹底放棄電視劇市場。”在周禮諾的身後是網劇數據攀高圖,她穿著高跟鞋在台上站定,好像一座高聳入雲的燈塔般威風凜凜,她握著話筒說,“隨著全國網民數量的逐年增加,傳統的觀影習慣正在經曆劇變,更多的年輕人甚至中老年人已經習慣了使用網絡觀看劇集和節目,同時清晰可見的點擊量也更能激發觀影者抱團熱議的熱情——”
她停頓了一會兒,飛快地觀察著台下人群的反應,見到他們屏息以待,才繼續說話。
“我們星間娛樂將打破‘網劇’等於小成本粗製濫造劇的迷思,我們要打造精品網劇,質感遠遠超過電視劇、甚至於電影,這並不是天方夜譚,國外許多知名付費影視網站已經為我們做好了榜樣,目前,我們已有三部不同類型的題材開拍,此外更有十部劇集正在籌拍——”
她這番話頭一出,台下已經一片嘩然,媒體到訪者們紛紛交頭接耳。
“對每一集的預計投入成本將是五百萬到一千萬,以後隻會更多不會少,星間娛樂將會成為國產網劇新時代的開拓者,也成為奠定者。”
這一句話之後,台下掌聲雷動。
鼓掌最為起勁的是易學佳,至於她身邊的何子萱,反正也對這番發言聽不太懂,她身為一個奶茶店老板更不願意為一飛衝天的女總裁周禮諾叫好,所以一副沒吃飯的樣子,以手掌隨意地拍了拍大腿。
全場的燈光和閃光燈在易學佳眼裏,都不如周禮諾身上綻放的光華耀眼,見到她好像一位意氣風發的年輕女王一樣接受所有人的頂禮膜拜,她幾乎要熱淚盈眶了,真好啊!她在心裏喊了一萬遍:真好!
另一件喜事是裕琛的回歸個展終於在北京舉辦了,易學佳可以見到他了,周禮諾隻弄到兩張入場券,一張給了她,何子萱為了這張票,幾乎要跪在地上抱住她的小腿哀求了,易學佳也還是咬緊了牙關不退讓,她說:“你反正在重慶都跟他待一起待了那麽多天,我這還一麵都沒見上呢,我得看看他。”
如果梁楓也回來了,六個人就終於團聚了,她激動地想。
當天,何子萱雖然沒有弄到票,但她不屈不撓地在展廳門外“站崗”,對易學佳交代:“老娘不管你用什麽方法,總之你見到他以後,必須帶他出來給我看一眼,最好能約一個下午茶或者晚餐,這麽多年朋友,他不會成了名之後就翻臉不認人。”
易學佳鄭重地點點頭,拍拍胸脯說:“我盡力。”
她人已經往裏走了,何子萱還在身後叫道:“不是盡力,是必須!別讓我看見你一人出來,我會叫你回不了家,要是見不到他,我也不回家了!”
走進明亮的展廳,裏麵雖然人頭攢動但是整體氣氛非常寧靜祥和,整個空間很有白色大海的感覺,因為入場人數有限製,所以倒也不擁擠,人們像海麵上的船隻般散落在各處,展廳分為十片領域展出著九座一套的獲獎雕塑《太陽係》,和一座首度曝光的“隱藏”雕塑《月亮》,每一座都被與人群隔絕出有十米遠距離,且安排有一名保安來勸阻觀眾靠得太近。
易學佳隻在視頻和照片上見過裕琛的作品,並不知道近距離觀賞是如此地撼動人心,即使何子萱早已經“吹”得天花亂墜,但鑒於她對裕琛的“愛情濾鏡”之厚,易學佳也不敢確定真有她說的那麽誇張——實際上更為誇張——實在是美得過分了,以何子萱的詞匯不足以描述,她隻會反複說“太美了”“太好看了”,極限能用到的詞匯也隻有“華麗”,而易學佳見到這些雕塑時,腦海裏便猛然回憶起一個盛夏的夜裏。
周禮諾一手拿著一本阿多尼斯的詩集,穿著棉質的條紋裙子,裙擺下露出一雙雪白的小腿,像一道光亮般延續向小巧的腳踝和白色球鞋,心情愉悅的她仿佛踏著星光前行,另一隻手拉著易學佳的手穿過一片綠茵地。
“他有一首詩很美……”在月色下,她笑盈盈地對易學佳說,“我感覺到宇宙,在你與我之間流動。”
現在,易學佳看著這些女性雕像,似乎除了她與“她們”之外周遭的一切都不見了,卻又融匯在一起般,叫她感受到了宇宙在流動,靜謐,無序,千言萬語。
被許多畫廊老板和收藏家包圍的裕琛,遠遠看見了易學佳,原本一臉凝重表情的他便舒展開一個溫暖的笑臉,“不好意思,我的朋友來了,我先失陪一下。”他彬彬有禮地打過招呼之後,也不留戀眾人對他的作品一次次拔高的競價,徑直走向易學佳身後。
因為她太沉迷於用視線去摩挲雕塑的細節,以至於完全沒注意到悄悄靠近的腳步聲,於是裕琛得以花時間仔細地去打量她,沒有特意修剪的中長發在腦後隨意地紮著辮子,連接著下巴弧線的一截纖細的脖子和上高中那會兒完全沒有變化,斜跨的漆黑單反相機,薑黃色的外套,脫色的破洞牛仔褲和匡威帆布鞋,易學佳還是那個易學佳,像一個正值青春期的少年。
也不知道易學佳還要沉浸在她無聲的靜默世界裏多久,裕琛試探著叫了她一聲:“易學佳。”
約莫過了一分鍾之後,易學佳才反應過來剛才好像有人在叫她,於是她困惑地回過頭,便見到裕琛站在自己麵前,和當初炒麵時亂糟糟的發型不一樣了,他理了一個清爽的短發,穿著黑色襯衫和黑褲子以及一雙黑色係帶布鞋,整個人像是被黑洞給侵蝕一般,隻有露出在外的皮膚散發著寒涼的微光,他像是落在沼澤之中,掙紮求生的鳥兒。
“裕琛?”易學佳的身體先是難以置信地往後瑟縮了一下,繼而立即朝前傾身,不知如何是好地張開了雙手,又叫喚一聲,“裕琛!”
“易學佳。”裕琛笑起來,也朝她張開了雙手。
易學佳見狀,這才大方地撲上去,擁抱了他,“天啊,多久了——”
“很久了。”裕琛緊緊地抱著她,似乎想要將那些與她走散的時光都一口氣彌補回來。
她問:“你還好嗎?”
“我不好。”裕琛輕輕歎息,臉上卻是笑容,“我不好,易學佳。”
“嗯。”她點點頭,以手輕拍他的後背,緩慢地說,“以後會好的。”
“我不知道……”他苦笑,“也許永遠也不會好起來了。”
“但是你回來了,回到我們身邊了。”易學佳鬆開他,雙手拉著他的雙手,雙眼真摯地看著他,鬆了一口氣道,“隻要我們在一起,以後一定會好起來的,越來越好。”
“你還是這麽樂觀。”裕琛伸出手去以指尖輕撫易學佳的劉海,將她發絲捋到耳邊,神情柔軟地端詳了她一陣之後,朝她身後及左右看看,疑惑地問,“周禮諾沒有和你在一起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