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初一
經過一夜折騰，宿醉的易學佳撫著暈乎乎的腦門起床，她緊閉著雙眼伸手在枕頭下摸到手機，關閉了鬧鍾，緩了半天後，終於睜開眼，嚇一跳，左邊躺著何子萱，右邊躺著柯鴆飛，兩人的手還都親熱地搭在自己的身上。
她回憶昨晚的畫麵，大家一起吵吵嚷嚷吃過年夜飯之後，邊看無聊的春節晚會邊喝酒吃餃子，何子萱和柯鴆飛一直在對罵，柯英雄也喝醉了，一直像個點評員一樣在批評電視上的節目這裏不好那裏不行，滴酒未沾的梁楓則在零點時親了一口周禮諾，說了一些吉利話，大家互相恭祝發財之後，他便早早告辭，獨自開車回家去收拾行裝，而周禮諾整夜都在麵對電腦裏的報表。
易學佳掀開何子萱，踹開柯鴆飛，兩人都隻是抿抿嘴，完全不見醒來，繼續打著呼嚕沉睡，她跳下床，拿起要換的衣服走向周禮諾的臥室。
周禮諾已經起床了，她正在將一件件衣服收進行李箱裏，抬眼見到易學佳，她笑盈盈地說：“新年快樂。”
“你不也是淩晨三點才睡麽？”易學佳用腳把門帶上之後，開始脫下沾了一身酒氣的衣服，邊說道，“這麽精神。”
“知道我們幾點的飛機嗎？”周禮諾合上行李箱，“你都準備好了沒有？”
“我沒什麽要帶的。”易學佳換好衣服，笑嘻嘻地拍拍胸膛說，“兩件，一個相機，一個我，足夠了。”
周禮諾溫柔地歎一口氣，走近易學佳幫她整理好衣領，“還有身份證，登機要用。”
她還沒有噴香水，但是易學佳分明聞到了熟悉的氣味，眼前這一幕也似曾相識，很久以前，十六歲的周禮諾也距離自己這麽近，幫她擦拭自己嘴角上沾的冰淇淋。
穿越了漫漫時光——還在一起呢——想到這一點，易學佳傻笑起來。
“笑什麽？”周禮諾莫名其妙。
易學佳抱著她，蹭了蹭她的脖子，甜蜜地說：“新年快樂。”
九點三十分，踩著不差分毫的指針，梁楓按響了門鈴，驚醒了正用毯子像毛毛蟲一樣卷在沙發上的柯英雄，此時易學佳正在廚房煎雞蛋，她衝他努努嘴，“你去開一下門。”
於是柯英雄打著嗬欠，慢吞吞走過去開門，邊頭也不回地對易學佳說：“新年快樂。”
門一敞開，梁楓與柯英雄四目相對時，眼神裏流露出的驚訝之情溢於言表，“你怎麽在這兒？”
“我？”柯英雄無辜地指著自己說，“我昨晚就在啊，你忘性真大。”
梁楓走向易學佳，不可思議地問：“他怎麽可以留在這裏過夜？”
“他喝醉了，直接睡倒，叫不起來。”易學佳無所謂地說，“柯老師不也留宿了麽？何子萱也是，他們還睡一張床呢，跟我一張。”
梁楓震驚到倒吸一口氣，然後哀怨地低聲自語，“我都沒留宿……”
“今天怎麽打扮得這麽帥？”易學佳把給周禮諾做好的煎雞蛋和咖啡放在桌上，調侃梁楓。
梁楓抓了頭發、化了妝，黑色長風衣裏是紅黃黑白四色相間的高領毛衣，下身是露腳踝的破洞牛仔褲搭配球鞋，一副馬上可以拍硬廣的樣子，他回道：“因為諾諾說機場安排了一組拍攝做宣傳用。”
易學佳立刻興奮地指著自己，“讓我拍嗎？”
周禮諾走到桌前落座，端起咖啡說：“不是你拍，現場拍完馬上返圖，做開機儀式前的預熱新聞稿。”
“怎麽？你們今天就要飛？去哪兒？這可是初一。”柯英雄拉開椅子在易學佳對麵坐下，盯著她眼前的早餐問，“沒我的份嗎？”
易學佳於是把自己的推給他，站起來準備給自己重新做一份，結果梁楓拉她坐下，把早餐又推回她眼前，對柯英雄冷冷地說：“沒時間給你做，我們去深圳，為了工作。”
柯英雄聳聳肩，舉起雙手做投降狀，轉身走向茶幾，拿起昨晚攤了一桌子的各式零食吃了起來。
飛快地吃完早餐以後，衣著整齊的易學佳三人準備出門了，但是柯英雄卻回到了沙發上似乎要睡回籠覺，全無離開打算的意思，梁楓麵無表情地衝他大聲說：“柯鴆飛的哥哥，你該回去了。”
“那怎麽行？我弟弟還爛醉如泥呢。”柯英雄懶洋洋地雙手枕在腦後，理所當然地說，“等他醒了，我得把他給弄回去。”
易學佳於是說：“那你別把我們的屋子弄壞了。”
柯英雄揮揮手，做了一個“放心吧”的手勢，接著便翻身用毯子蓋住頭繼續睡了。
梁楓還想上前把他拉起來，周禮諾示意為了趕飛機就別搭理他了，反正屋裏沒什麽值錢的東西，至於何子萱就住在隔壁，她等會兒醒了自己會回去。
三個人離去後不久，何子萱朦朦朧朧地感覺有什麽氣息撓著自己的臉頰，弄得她癢癢的，便不情不願地睜開了眼睛，結果眼前是柯鴆飛的臉，他與自己的距離近到幾乎要親在一起，這一瞬間，她有些恍惚，還以為自己隻有十七歲，但下一瞬間便立刻清醒過來，猛然推開柯鴆飛，扒拉下來他無意識地搭在自己身上的手。
“啊？讓我再睡會兒不行嗎？”柯鴆飛迷迷糊糊地醒過來，還沒來得及揉眼睛，臉上就挨了響亮的一巴掌，他頓時“嗷”一聲，醒了過來，瞪大了雙眼看清楚眼前人，先是鬆了一口氣，而後又暴怒，“你打我幹什麽？”
“臭流氓！”衣冠不整的何子萱雙手緊緊抱著自己。
“我幹什麽了我？我？”柯鴆飛四下張望，看見自己和何子萱在一張床上，而這床單又十分淩亂，她和他都隻穿了一件敞開的單衣，便也自我懷疑起來，“我……幹了什麽嗎？”
何子萱氣到漲紅臉，“你自己說你有沒有幹什麽！”
“我不記得了啊？”柯鴆飛揉亂自己的頭發，“昨晚上我喝斷片兒了。”他突然想起什麽，一拍手掌，欣慰道，“唉，我去，我想什麽呢？我想幹我也幹不了啊！你忘了嗎？”
何子萱總算是稍微清醒了一點點，抬手捋了捋頭發，自問自答，“是嗎？沒幹嗎？那可能是沒有吧……”因為整個人放鬆了一絲，所以也沒顧上敞開的衣領了，她茫然地點點頭，又抬起眼問，“你是真的不行了嗎？”
卻見到柯鴆飛正雙眼發直地盯著自己胸口，還咽了口口水，他頭也不抬地問，“要不……我們試試？”
又一個大巴掌惡狠狠打在了柯鴆飛的臉上。
“你這個王八蛋！”
——何子萱的尖叫聲驚醒了客廳裏的柯英雄，他彈起來，撓了撓頭發，循著柯鴆飛的哀嚎聲往屋裏走，站在門口邊伸懶腰邊看著柯鴆飛正被何子萱騎著打，他笑眯眯地說，“喲，一大早就這麽精神？”
柯鴆飛求救，“別看了，幫幫忙啊大哥——”
“行了小姑娘，還空著肚子呢，吃了飯再揍這小子吧？”柯英雄挽起袖子，“那三人把我們拋棄了，我們仨中午弄點兒什麽吃的呢？出去吃？還是，我給你們露一手？”
何子萱氣呼呼地整理了發型，從床上下來之後，邊說“等我回家去換身衣服。”邊擦過柯英雄身邊往外走，突然又轉過身盯著他問，“你是真的要追易學佳？”
他奇怪地問：“不行麽？”
“不行。”何子萱搖頭，“你們兄弟都不是好人，基因有遺傳的。”
“別這麽武斷嘛。”柯英雄大笑，“我可比飛飛大十歲呢，可能基因有變異。”
“易學佳不適合你這樣的情場老手，我一眼就看出來了，睡過很多女生的男人，身上那油腔滑調的氣味，藏不住。”何子萱指著柯英雄眯起眼威脅道，“我是不能拿你怎麽樣，但是我告訴你，周禮諾和梁楓把寵易學佳寵得就好像他們閨女兒一樣，你要傷了她，這倆變態監護人會扒了你的皮。”
柯英雄無言以對，隻是苦笑著再度舉起雙手做投降狀，“你們幾個人哪，真像一個封閉的小島。”他問，“我就是個入侵者麽？”
何子萱指著他的手指於是比出手槍的樣子，嘴裏“嗶”了一聲後，吹了吹“槍口的煙霧”，這才轉身走遠。
柯英雄走向柯鴆飛說：“這小姑娘挺有意思的。”
“那當然。”柯鴆飛爬起來，嬉皮笑臉地回答，“畢竟是我喜歡的女生。”
柯英雄在床沿坐下，“你現在還喜歡這個萱萱？”
“怎麽可能？別胡說。”柯鴆飛一拳打在柯英雄的肩膀上，“她可是結了婚的人，不碰人妻是我的底線。”
“就你？還有底線呢。”柯英雄站起來，抬腿把已經坐起來的柯鴆飛又踹倒在床上，嫌棄地說，“你這花心的東西，那個周禮諾不是你的女神麽？那時候你才多大啊，懷裏抱一個，心裏惦記一個，真的占盡了便宜。”
“那不一樣！諾諾是我仰慕的人，就跟你喜歡徐若瑄一個意思，但你再喜歡，別人是電視裏的明星，你知道她不可能回應你，那你就不喜歡別的能摸到的、就在身邊的女生了嗎？你要為徐若瑄單身一輩子嗎？”柯鴆飛急忙為自己辯解，“萱萱是我真情實意喜歡的女生，當初我是真的想要娶她做老婆的。”
“狡猾的東西。”柯英雄冷哼一聲，“說到底還不是知難而退，所以退而求其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