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飛流
早上起來，果不其然又看見何子萱坐在餐桌邊和易學佳在聊天喝咖啡，周禮諾揉了揉眼睛，確認自己沒有看錯，然後皺著眉頭問：“你，在這裏都住了五天了，還不回家？”
“準確說是四天三夜好嗎？”何子萱拿起一個三鮮小包子咬一口，腮幫子鼓囊囊地看著周禮諾，挑起眉毛得意地說，“別著急，我馬上就回家了，幾步路的事情。”
周禮諾沒有去細思她話裏的意思，邊開始洗漱邊詢問易學佳近期都有什麽安排。
“青姐說有需要就會叫我出去，她給我開底薪的，然後照片按一張一張這樣被采用了來付錢，最關鍵的是，我有署名權，對我將來的發展影響特別大。”易學佳端著杯子站起來，亦步亦趨地跟著周禮諾，語氣非常興奮地滔滔不絕，“我覺得特別好，平時閑著的時候還能拍自己的東西，不過，有時候她要去外地拍攝，甚至出國，那我就得跟著她去十天半個月的，也可能更久。”
“什麽？”周禮諾一聽說易學佳可能要出差，立即轉過頭來驚訝地問，“那麽久？”
“隻是說可能，都還不一定的。”易學佳不想她又過度掛心自己，連忙先安撫她幾句，“我剛跟她開始學，還沒正式出過正經東西，就是要帶我出差的話，也得幾年以後了吧？她對作品質量要求還挺嚴格的。”
周禮諾遲疑地點點頭，她在圈裏也聽說過黎青的大名，泰坦娛樂的許多影視海報便是出自她的鏡頭，確實是一位非常有才華的攝影師，所以她得知易學佳是去向黎青拜師學藝，也沒有做出幹預。
“那你春節期間能空開時間嗎？”周禮諾洗完臉，邊護膚邊對站在門口的易學佳說，“我和梁楓馬上都要去深圳進組了，你可以一起來，我們需要攝影師做《放肆愛》的跟拍工作。”
“我可以去嗎？”易學佳瞪大一雙眼睛很驚喜地說，“我要去！”
“傻子，當然能，隻要你想要，我能安排的都給你。”周禮諾走向她，將手裏的潤膚乳溫柔地抹在她的臉上，“你也該開始注意保濕了，北京太幹。”
“我不怕老的。”易學佳笑眯眯地說，“反正我不靠臉吃飯。”
“好。”周禮諾也笑了，眼神寵溺地說，“你靠我吃飯。”
坐在客廳裏的何子萱發出尖叫，“太惡心太肉麻了！”
周禮諾臉上一紅，頓時別扭地轉過身去，易學佳見狀，抓起洗臉台上的一個抽紙，轉身精準地投擲出去，何子萱“嗷”的一聲被擊中了臉。
易學佳故意凶巴巴地大吼：“惡心你就別看，滾去自己屋去。”
“這不是東西還沒到麽？”何子萱彈起來，把抽紙扔回去，“你以為我樂意坐在這裏看你們演‘女女小電影’呐！”
易學佳立即衝上去與何子萱滾在沙發上，好像兩條博美般嬉笑打鬧，與此同時，周禮諾聽見門外有動靜，她為了安靜和安全考慮，才特意租下沒有鄰居的頂層公寓，平時無論白天黑夜，牆外都是靜悄悄的，所以這響動聲立即引起了她的警覺。
“別說話。”周禮諾對正玩鬧的兩條“小狗”比出“噓”的手勢，困惑地走向門口，“你們聽見了嗎？外頭有人，好像還不止一個？”
何子萱聽罷，跳起來說：“啊，是我叫的搬家公司，終於來了。”
不等周禮諾反應過來，她已經走過去一把拉開了門，果然門外是好幾個穿著製服的搬家工人，正在從電梯裏搬出來一箱箱封好的重紙箱，放在走廊中。
“哦，原來如此……等等？”周禮諾恍然大悟之後，突然一愣，撫著額頭問何子萱，“等一下……我什麽時候同意你搬進來的？”
“她不是要搬進來。”易學佳解釋，“她是搬到旁邊去。”
“沒錯。”何子萱亮出一張房卡，邊說“驚喜吧。”邊走出門去打開了隔壁公寓的房門。
目瞪口呆的周禮諾半晌後才自言自語：“我討厭驚喜。”
隨著所有的紙箱被陸陸續續搬進隔壁房間，鄭姨也從電梯裏走了出來，被易學佳歡呼著跑上去摟住，同時向周禮諾介紹，“這是鄭姨，不管是包子花卷餃子還是蛋撻麵包烤披薩，她都會做，以後我們有福了。”
一大早的這一切發展太快，因為低血壓還沒能完全清醒的周禮諾隻能一臉茫然地“哦”一聲，然後和鄭姨對著點頭當打招呼。
易學佳又跳到周禮諾身邊，拉著她的手腕說：“你不高興嗎？以後你不在家，就有人陪我玩兒了，而且，多一個人在附近住著，安全係數提高好多呢。”
“說得也是……”周禮諾懵懂地點點頭。
“行了，你趕緊收拾完去上班吧。”易學佳推一把周禮諾的後背，“我先幫何子萱整理去了。”
把周禮諾支走之後，易學佳便去隔壁房裏幫鄭姨拆箱子，把一件件雜物掏出來，一件件衣服掛起來，至於何子萱則一直在興奮地發號施令，一副對新生活充滿期待的樣子，當她看到易學佳和鄭姨從大箱子裏端出她和老公的婚紗照時，才又好像被打回現實般，雙肩垮下來，一臉嫌棄地說：“幹嘛這個也帶過來了呀？”
鄭姨幹笑道：“要是薛總回來了，沒見著，總不太好。”
“你老公也跟你一起住這兒麽？”易學佳驚道，“我以為他自己住那個大別墅呢。”
“我倒想呢。”何子萱撇撇嘴，以看弱智的眼神瞥一眼易學佳，“他跟我是合法夫妻好麽？我要跟他鬧分居，他不上法院告我去？唉。”她歎一口氣，放棄地揮揮手，“掛上吧，掛上吧，看著跟鄉下辟邪的一樣，土不拉幾的。”
這屋裏的布局結構和周禮諾的那一套房一模一樣，最後易學佳把畫像掛在了主臥室床頭，又幫鄭姨簡單打理好了次臥，以後她就住在這一間裏。
忙完後，鄭姨非常感激地要留易學佳吃午飯，“這真是太辛苦你了，鄭姨得給你多做些肉，再蒸碗雞蛋羹。”
但是易學佳卻急著離開，“以後就是鄰居了，我恐怕要天天來蹭飯呢，今天這頓就算了，我中午約了人。”她臨走前，還是決定告訴何子萱，“那什麽，我等會兒可能要見到柯鴆飛了。”
何子萱本來正無聊地坐在地毯上壓腿，聽她一說，突然上半身彈了起來，差點兒沒扭到腰，她怒氣衝衝地說：“別跟我提他！”
易學佳皺起眉，壞笑著問：“你完全不好奇？”
“不好奇！”
“不想知道他現在什麽樣子？”
“不想。”
“給你拍張照？”
“不要。”
“行吧。”易學佳往門外走。
“哎——”何子萱氣鼓鼓地叫住她，悶聲悶氣地說，“幫我搞清楚他結婚沒有。”
易學佳做出“ok”的手勢，踢踏著步子出去了。
來到柯英雄指定的餐廳，易學佳一臉期待地左顧右盼，卻沒有見到柯鴆飛，她於是立刻把不高興寫在了臉上，腳步拖遝地走向柯英雄。
這是一家美式簡餐餐廳，內部裝潢故意仿製美國荒原裏那種拖車餐廳的樣子，人均消費一百五左右就可以吃飽吃好，柯英雄坐在角落的沙發座裏，衝易學佳招招手，桌麵上已經使用過的餐具顯示他已經先吃掉了一個三明治，收回手之後，他毫不在乎形象地舔掉了拇指上粘的蛋黃醬。
易學佳邊落座邊問：“你怎麽自己先吃上了啊？”
“我餓了。”柯英雄指著自己的腦袋說，“像我這種每天要耗費大量腦力的人，熱量消耗也快。”
易學佳接過服務生遞來的菜單，邊翻開邊調侃道：“貪吃就貪吃，還得順便誇誇自己。”
柯英雄微微一笑，她每一句無心的話都能將他逗笑，因為易學佳的話裏沒有一絲一毫攻擊性，洋溢的是一種非常平和而純粹的情緒，像是含著你的手指不咬你的小狗，隻是為了和你玩。
“不過我也餓了。”易學佳仰起臉，咧嘴一笑，“看起來都很好吃，我能隨便點嗎？”
“點！還能因為一頓飯就把我吃破產了？”柯英雄抬起下巴，豪爽地說，“叫你出來吃飯，還能故意餓著你？”
易學佳於是搖晃著腦袋，從主食、沙拉、甜品、飲料一路順著點下來。
柯英雄就一直托著下巴端詳易學佳，完全止不住自己嘴角的笑意，在心裏想，這個小家夥為什麽這麽單純？什麽情緒都寫在臉上，又這麽容易開心？好像分辨不出便宜和進口罐頭的傻狗。
“就這些。”易學佳合上菜單遞給服務員。
麵對這麽毫無防備的小狗，哪個人能忍住不去拿手逗弄她呢？柯英雄張口道：“哎，哎，瘋子，我說，我就客套一下，你還真點這麽多啊？”
“啊？”易學佳轉過臉來，表情立刻晴轉多雲了，像是被奪走了大肉骨頭的小狗般皺起鼻子。
柯英雄“噗”地笑出來，“得得，我逗你的。”他捂著嘴，衝服務員擺擺手，“給她上的那一套，給我也上一模一樣的，我還沒吃飽呢。”
“你怎麽老這樣？別玩我好嗎？”易學佳垮下肩膀，癱在椅子裏說，“虧我這麽信你，還以為今天真的能見到柯鴆飛呢，你這個大騙子。”
柯英雄喝一口杯子裏剩下的咖啡說：“真的能見到，我保證。”
易學佳翻個白眼，沉默地掏出手機來，打開微信輸入三個字，然後把屏幕亮給柯英雄看，他的備注被她改成了——大屁眼子——
“噗——”柯英雄還沒咽下去的咖啡被吐回了杯子裏，他抹了把嘴，嚴厲地瞪著她說，“改回去，我建議你改成‘大哥哥’。”
易學佳做個鬼臉，雙手捏著手機得意地抱在胸前。
“行，你不信我是吧？”柯英雄撥出一個電話，“喂，陳決，怎麽回事兒？說好的小飛跟我一起吃飯呢？你給我把他弄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