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92、削藩
周謹憑白被人扣上了薄情寡幸的“罪名”,心裏委屈,也越發憎恨給他送了美人的東海王,終於在過年前將削藩的事提上了日程。
說到削藩的事,還是文宗在世時便有了這個打算,但是一直礙於邊境動蕩不安,不想因為削藩內耗而給了外寇可趁之機,所以雖有削藩之心,卻並無削藩之力,幾位藩王也有恃無恐,知道朝廷需要靠著他們鎮守一方太平,不敢自斷其臂,但是為了給朝廷麵子,也算是為了表示忠心,幾位藩王還是各自都將世子送到京城來了,名義上接受皇室的教導,實則是做人質的。
到了顯宗繼位,因顯宗幼時和如今的東海王交好,到了他幾位,麵對昔日故友,顯宗實難提出削藩之事,再加之為了肅清邊宼,顯宗大半的心思都用在了和北狄諸部的戰亂上,也沒有多餘的心思去重整削藩的事了。
英宗算是目前大胤曆代帝王裏在削藩一事上做了最多努力的那一個了,先是削減了藩地的屯兵數量,後又增加了藩地進貢的稅額,極大程度上抑製了藩王們膨脹的野心,畢竟沒有足夠的金錢支持,想要擁兵自重也支撐不下去。
然而隨著英宗和鄧家的內耗開始,英宗漸漸無暇再顧及藩王的事,再到後來,英宗對鄧家的猜忌開始擴散到整個朝堂,英宗開始變的多疑而執拗,朝堂上的局勢開始變的混亂,再加上後來英宗抱病,各方勢力明爭暗鬥的奪權,更是將藩王的事忘的一幹二淨了。
直到周謹登基,漸漸理清了所有的紛亂,這才終於開始著手削藩之事了。
當年高祖皇帝靠著拜把子的異姓兄弟才打下如今的萬裏江山,高祖皇帝稱帝之後也兌現了當年有福同享有難同當的承諾,將幾個異姓兄弟全都分封為王,世襲罔替,永不降封。
但是隨著高祖皇帝的駕崩和幾位初代異姓王的辭世,繼任的後代們因為沒有了交集而逐漸變的生分提防,文宗讓幾位藩王將世子送到京城來一是有為質之意,二來也可以讓藩王世子和將來繼任的皇帝從小就在一起培養感情,這樣各自繼位之後,藩王世子念著幼時情分,也會盡心效忠,隻可惜已經冷下來的情義不是那麽容易就會被捂熱的,尤其是利益當前,誰也不想做出讓步。
周謹這個時候提出削藩並不是好時機,一是他剛繼位根基不穩,聲望不夠,此刻削藩很難讓藩王心悅誠服,或者說屈服,更有可能的是會激起藩王的反抗之心,一個不慎便是內亂四起,生靈塗炭;二是現在鄧家和傅家正綢繆著兩分天下,已經讓周謹繃緊了神經,現在提出削藩,再惹來藩王動蕩,周謹恐怕也會疲於應付。
削藩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周謹也明知道這個時候提出削藩不合時宜,但還是這麽做了,許姝思來想去還是決定不去勸周謹,周謹雖然冒險,但是並不激進,他這麽做一定有他的理由的,而且周謹一向跟西寧王交好,那麽至少西寧王是支持周謹削藩的,有西寧王在,可保西北一帶安寧,即便是東海王有異,也不會影響到邊境安定。
削藩的消息一出來,二喬便有些坐不住了,喬昕心機略深,尚還能穩住心神,但是喬燕燕心思粗淺,不安就掛在了臉上,趁著早上給許姝請安的時候忍不住就問了出來。
“皇後娘娘,聽說皇上有意削藩,可是真的?”
“聽說?聽誰說的?”許姝瞟了喬燕燕一眼,目光雖然平淡,但是卻散發著令人無法忽視的壓迫感。
“……”喬燕燕下意識的看了一眼喬昕,想來這消息是喬昕告訴她的了,但是喬燕燕並不能出賣喬昕,於是含糊道,“是臣女聽到宮女們在議論此事……”
“宮女們隨口說的話你也信?”
聽許姝的語氣有些不善,喬燕燕頓時心驚膽戰起來,“臣女……臣女……”
“好了!”許姝無意去聽她的辯解,“前朝之事不是後宮能置喙的,今日本宮念你是初犯,便不予追究,若有下次,兩次並罰,絕不輕饒!”
“是!臣女再不敢了!”
喬燕燕忙跪下謝恩,大約是被許姝從未有過的嚴厲模樣嚇到了,喬燕燕聲音顫抖,眼角也盈出了淚滴,滿麵惶恐,直到回到屋裏還嚇得時不時就打顫。
喬昕倒了熱茶給她,“瞧把你嚇得,皇後娘娘不是沒有責罰你嘛!”
喬燕燕立刻抱在手心,溫暖的茶杯緩解了她的惶恐不安,“可是皇後娘娘說要是有下回,兩次並罰,絕不輕饒!”
“管住你的嘴不就好了!”
喬燕燕委屈的癟嘴,“我也是擔心伯父,姐姐你不也是因為擔心才去打聽消息的嘛!”
“我是擔心,可是也隻能是擔心而已,我們現在被困在這棲鳳宮哪兒也去不了,更幫不上義父的忙了!”
“我們要是能見到皇上就好了!好歹也能替伯父說上幾句話!現在皇上要削藩,伯父的處境十分不妙,伯父要是不好了,咱們也好不到哪兒去!”喬燕燕歎氣道,“可是我們都來了一個月多了,連皇上的麵兒都沒見到,日日盡對著兩個老嬤嬤去了!”
“皇後娘娘安排嬤嬤教導我們禮儀也是為了我們好,且忍耐著些吧!”
“若是忍耐就能見到皇上也就罷了,可是皇後娘娘每每都是趁著我們習禮的時候去求見皇上的,皇後娘娘分明就是故意不想讓我們見到皇上,所以刻意安排兩個嬤嬤來絆住我們,唯恐我們分了皇上的寵愛去!”
“你小聲點兒,這裏可是皇後娘娘的寢宮,仔細被皇後娘娘聽到了!”
喬燕燕委屈不已,“我說的都是心裏話,難道姐姐就一點兒也不著急嗎?咱們現在無名無份的,連皇上的麵兒也見不到,過的還沒有宮女自在,若是再一個不慎的,被皇後娘娘拿住了錯處,打殺了也沒人會替咱們說話的!”
“急有什麽用?急就能見到皇上了?這種時候咱們得沉得住氣,左右快要過年了,那時候咱們總能見到皇上的!”
“可是現在皇上現在要削藩,伯父他……”
“有句話皇後娘娘說的對,朝堂上的事不是後宮能置喙的!”
喬燕燕不敢反駁喬昕,可是臉色有些不甘,又有些擔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