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30、新帝
新帝繼位次日,下旨該元承興,曆經三朝的老臣都知道,顯宗初繼位的年號就是興和,知道駕崩的前一年才改為孝安的,如今新帝改元為承興,這是表示要繼承顯宗遺誌之意嗎?亦或者是為了和英宗劃清界限嗎?
新帝是顯宗之子,然而顯宗薨逝之後繼位的卻是顯宗之胞弟英宗,英宗駕崩繼位的卻是侄子,這裏頭的緣故經不得深究。因而看似平靜的皇權交替,實則也是暗湧不斷呀!朝臣們頓時都打起十二萬分精神來,唯恐新帝的第一個政令就落到了自己頭上來。
而後,周謹終於還是按照先例加封了後宮,但是就在下旨之前,久居平寧王府的貞太妃突然上書要出家修行,而且是在已經入了寒溪寺修行之後才上書的,木已成舟,連回轉的餘地都沒有了,新帝為表孝心,下旨為寒溪寺的眾佛祖菩薩重塑金身,並為貞太妃賜號慈隱真人,是以,加封貞太妃為太後的事再也無人提及。
皇後也終於如願以償的被加封為太後,尊號淳安皇太後,女兒清和公主,也就是英宗唯一的子嗣進封為清和長公主,皇上體恤清和長公主年幼,生於坤寧宮,長於坤寧宮,突然遷宮恐致不適,遂特許淳安太後和清和長公主仍居於坤寧宮,且由淳安皇太後代掌鳳印,管理後宮事宜。
淳安太後的心也終於安定下來了,鳳印留在她手裏,而不是移交到泰昌宮裏,這就意味著至少皇上不願意看著傅家坐大,這就是鄭家的機會!更讓她覺得放心的是皇上並沒有為已經是皇太後的嫡母進加封號,仍然沿用了先帝時的尊號惠賢皇太後,連太皇太後都進了封號,先帝的其他妃嬪也有提及,唯獨對傅太後隻字不提,這可是一個好兆頭……
一時間淳安太後意氣風發,務必要在後宮中重樹威信,一點兒也不像一個才喪夫的寡婦,隻是先帝的妃嬪因為都無子嗣,全部都已經入寺廟修行,新帝後宮又空無一人,後宮除了三宮太後和太皇太後,再無他人,淳安太後就是想好好打理一番後宮彰顯才幹也沒有用武之地,甚是覺得悵然若失。
不過也好在淳安太後的心思全都撲在後宮上,許姝也可以好好休養生息,秦先生時不時的來給許姝把脈換藥,又開了許多養身的藥給她吃,再加上妙凡師太給的藥,許姝每日吃藥都能吃飽了,但還是盡數都吃了,一點兒怨言或是不願意的意思也沒有。
隻是周謹來鄭家也來的越發勤快了,也絲毫不避諱,大搖大擺的就來了,出入十分自由,好在新帝初登基,頗有雷霆手段,又無後宮妃嬪,滿朝文武也莫敢進言。
“小姐,皇上……來了……”又來了……玉珠將到了嘴邊的“又”字咽了下去。
“你們下去吧!”許姝頭也不抬,隨意的擺擺手,玉珠便一溜煙兒的跑的沒影了,跟周謹打的照麵多了,玉珠對周謹的懼怕也與日俱增,一來是周謹跟在平涼城不同,不苟言笑,令人望之生畏,二來玉珠始終覺得自己平涼城的秘密恐被滅口,於是乎就盡量的不想出現在周謹麵前,免得讓周謹想起來了。
“今日你的氣色倒是不錯!天氣好了,氣色也好了,不似前幾日那麽沒有神采了!”茶已經泡好了,周謹坐下後隨手拿起來飲了一口,神情很是愜意。
許姝低著頭忙活著自己的事,仿佛沒有聽見似的,並沒有搭理周謹的。
“你在忙什麽?”周謹好奇的探頭過去看,見許姝手裏拿著一個刻刀和一截木頭,似乎在雕刻什麽,隱約能看到一個輪廓,不由笑了,“你竟然還會這個?”
“打發時間而已!”
“是個兔子嗎?”為了看的更清楚,周謹湊的更近了,熱氣噴到許姝的臉頰上。
許姝的手一抖,刻刀不由下手重了些,兔子耳朵上便多了一道刻痕,這塊木雕也就費了,這幾日的功夫也就全白費了,許姝深吸口氣,想瞪周謹一眼,到底還是忍不住,懊惱把刻刀一丟,“現在是塊木頭了!”說罷,抖了抖身上的木屑,自去洗手。
沒想到自己一個不慎毀了許姝的作品,周謹不由訕訕的,“下次我雕一個賠給你!”
“臣女哪敢受皇上的賠禮!”許姝涼涼一聲,洗完手坐回到了周謹對麵。
周謹笑道,“你最近這是怎麽了?我一來你就給我臉色,上一次也是,直接睡了,連你的麵兒都沒見到,我尋思著我最近也沒得罪你呀!”
許姝定定的看了周謹一會,眼神裏閃過炙熱的火花,在觸及到周謹溫暖和煦而又疼惜的眼神後火花更盛,卻又片刻熄滅,這樣的溫暖再貪念又還能留住多久呢……
無論許姝對周謹有多冷淡,周謹熱切的態度都沒有絲毫的改變,就如同他在靜園裏說的那樣,哪怕許姝不喜歡他,也改變不了他喜歡許姝的心,再許姝將他的一片心意踐踏的遍體鱗傷之後,他還是願意放下所有的尊嚴去追逐許姝的那一顆飄忽不定的心。許姝深知自己給不了周謹想要的,現在陷的越深,將來隻會越痛苦,想要抽身離開,可是貪念周謹給予的溫暖,貪念這唯一的溫暖,最後隻能苦苦掙紮……
“是不是因為我這次隔了兩日才來看你,所以不高興了?最近朝堂上政務有些繁忙,今日才得了空……”
“我知道……”
周謹新登基,若是不勵精圖治,樹立一個好的開端,以後就很難遏製朝堂上瀆職之兆了,雖然英宗臥床不起後周謹代理朝政已經有很長一段時間了,但是代理朝政和由自己接手始終是不一樣,代理朝政時隻需要按照英宗的指示或者先例來做出決策,但是到了自己手裏,那麽就需要有自己的判斷,而且要跟先帝的風格區分開來,以免讓群臣認為新帝是一個守舊之人,不利於新政的推行。
“那是什麽?”
是什麽呢?
最後許姝還是垂下眼睫,“沒什麽,就是心裏不痛快罷了!不關你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