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32、始終
許姝飽含希冀的看著莊離,那樣的眼神是莊離從來都沒有見過的,是溫柔的,是悲哀的,是脆弱的,是絕望的,是讓人不忍心拒絕的……
“好!”
莊離終匆忙點頭,他始終無法拒絕許姝的任何要求,可是他再也無法麵對許姝了,所以選擇離去,他突然發現哪怕有這多年情分在,也讓他再也無法直視這樣一個將人心利用到了極致的許姝,這樣的許姝讓他覺得陌生而又可怕,他不知道有沒有那麽一天,許姝會將用在周謹身上的手段也用在他身上。
“現在不是時候,那什麽時候才是時候?你打算什麽時候告訴我真相?還是說你打算瞞著我一輩子?”
不知道什麽時候已經來了的周謹一步步從黑暗中走了過來,步履沉重,臉色青黑,是被欺騙後的憤怒,是被愚弄後的懊惱,更是一顆真心被錯付之後的悲痛。
今天他來是想看看她的身體好些沒有,想告訴她秦先生回來了,他一定會讓秦先生治好她的,可是沒想到他卻聽到了一個晴天霹靂,現在他就是一個天大的笑話。
周謹突然的出現顯然嚇到了許姝,許姝驚慌的站起身,打翻了茶杯,已經涼了茶水潑到裙子上,許姝低下頭去擦,手卻突然被周謹大力的抓住往後一壓,許姝被迫抬起頭來正視周謹憤怒的臉。
“說!你打算瞞我到什麽時候!”
許姝的胳膊被捏的生疼,掙紮了數次也沒有掙脫,終究是失去了耐心,擰著眉滿臉厭惡的瞪著周謹,“你既然都已經知道了還有什麽好問的!鬆手!”
周謹愣愣的看著許姝臉上那顯而易見的處處都透露著厭惡的神情,似乎想從中尋找到一絲過往的溫柔繾綣,可是良久之後他還是失望了,許姝的每一個眼神都在告訴他他是在奢望,許姝從不曾對他有過真心,她……隻是在利用他而已!
周謹失望的摔開許姝的手,許姝一個踉蹌站立不住往後退去,周謹下意識的想要伸手去扶,卻在伸出去的瞬間又收了回來:她是個騙子,她現在也一定是在騙他,想要讓他心軟,因為她說現在還不是告訴他的時候,所以她一定還有想要利用他來得到的東西!
許姝病了許久,本就沒什麽力氣了,被周謹這一推直接踉蹌後退,腰撞到了身後的桌子,腳也被桌子腿絆了,倉皇中許姝抓住了桌布,卻還是沒有站穩,拽著桌布摔倒在了地上,膝蓋撞到椅子上疼的她眼冒金星,還沒來得及摸到傷處,扯落的桌布帶著桌子上的茶壺茶杯已經悉數落在了她的腳邊,飛濺的茶水和茶杯碎片濺的她渾身都是。
“小姐……”守在門口的露荷聽見屋裏的動靜不安的叫了一聲,唯恐屋裏出了什麽事,可是又不敢貿然進去。
“我沒事,你們都回去休息吧!”許姝平靜的吩咐道,聽著露荷躊躇著遠去的腳步聲,一低頭看著自己的滿身狼藉,不由自嘲的一笑,真是自作孽不可活!
周謹一步步靠近,踩過碎片,最後走到許姝麵前,抑製住想將許姝扶起來的衝動,居高臨下的看著許姝,哪怕此時此刻的許姝身上掛著掛著茶葉,裙擺浸透著茶水,狼狽不堪,可是臉色卻冷靜而淡漠,她並沒有因為欺騙他被發現而覺得有一絲愧疚,反而是一副理所當然的模樣,她的心怎麽可以做到如此的冷漠無情!
“既然我都已經知道了,所以你就沒有什麽想說的了嗎?”
“你想聽我說什麽?”許姝一點點的清理裙子上的碎瓷片,並不急著坐起來,“聽我解釋嗎?可是我並沒有什麽想解釋的,你聽見的就是真相,況且我就是解釋了,告訴你我說的這些不是真的,你又會相信嗎?”
周謹沉著臉沒有言語。
許姝嗤笑一聲,“你看,哪怕我說了你也不會相信,既然你不會相信,那我又何必白白浪費唇舌呢?”
“你……”
即便是居高臨下的看著,仍然讓周謹有一種無法言喻的挫敗感,他被許姝耍的團團轉,一顆真心被反複蹂躪,現在真相被揭露,她竟然還是一副無所謂的態度,連一個解釋都沒有,難道他在她心裏就從來沒有一丁點兒的地位,所以才可以做到如此冷漠的嗎?
看著周謹怒極卻又極力壓抑的模樣,許姝突然歪著頭露出幾分好奇來,“你不是說過無論發生什麽都會相信我嗎?現在做不到了是不是?”
“是你先騙了我……”周謹努力的想像許姝一樣表現的平靜,可是他終究還是做不到,他做不到像許姝一樣的冷血無情,他有心,他這顆心會痛。
“我先騙了你?”許姝毫不掩飾的譏誚的看著周謹,“究竟是誰先騙了誰?你真的是從渝州來尋親的嗎?”
“……那不一樣!”
許姝驀然提起他們的初遇,周謹有一瞬間的失神。
那個時候的他正是積蓄力量的時候,難免會得罪一些勢力,被追殺是家常便飯的事,那一次他被追殺了一整夜,好不容易逃脫了,衣衫襤褸,形容狼狽,躺在一棵樹上小憩,卻因為過於疲憊從樹上掉了下來,剛好掉在了許姝的馬車上,那是許姝第一次見他。而他第一次見許姝卻變成了許姝從樹上掉了下來,被他從樹上打了下來的,那個時候他並沒有料到他們之間會有後來的羈絆。
“沒什麽不一樣的!不是你騙了我,就是我騙了你!”許姝嘲諷的扯了扯嘴角,“我們之間一開始就始於欺騙和利用,必然也將終於欺騙和利用!這就是命!”
“所以這就是你欺騙我的理由嗎?”周謹紅著眼睛緊緊盯著許姝,連眼睛都不眨一下,直盯的眼睛酸澀無比,仿佛有什麽東西奪眶欲出了,似乎這樣就能看穿許姝冷漠的外表,看清她內心深處的想法。
許姝清理完裙子上的碎片,終於緩緩站了起來,也不管周謹,自己找了把椅子坐下了,不隻是有意還是無意,坐在了離周謹最遠的那把椅子上,幽幽歎了口氣。
“是你逼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