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83、寸尺
錢三老爺聽了連連點頭,“小妹說的對,現在最重要的是遍尋天下名醫良藥醫治好易哥兒!”
錢三夫人終於忍不住的掉下眼淚來,“說的輕巧,老爺您也是看到了,易哥兒的半張臉都被煙火給炸沒了,還能怎麽治?給他換張臉不成?太醫都說會留疤了,太醫都沒辦法的事,還能指望誰去!”
錢三老爺安慰道,“尺有所短,寸有所長!太醫他也不是什麽都會的,不試試又怎麽知道別的大夫沒有辦法呢?”
錢三夫人終於看到了一絲希望,可是一回頭看到錢易那張包裹嚴實的臉,又哭了起來,“易哥兒他才十九歲,他剛中了舉,年後就要參加春闈了,大好的前程才剛剛開始就已經到了頭了!”
“好男兒誌在四方,又何必盯著仕途一條路看呢!”錢三老爺寬慰錢三夫人,也是在寬慰自己!
“老爺現在倒是會這麽說了,早年逼著易哥兒誦文默書打他板子的時候怎麽就沒這麽想呢?”錢三夫人終究是心裏難受,且對錢三老爺向著鄭四夫人的態度很是不滿,所以鄭四老爺說的話她下意識的就要去反駁頂嘴來發泄心裏的鬱氣。
錢三老爺知道錢三夫人心裏的疙瘩,也就不跟她計較,看著一旁的鄭四夫人倒是格外愧疚,“小妹,這麽晚了,又是大過年的,還讓你跑一趟,實在是過意不去,我也沒想到你嫂子她竟然會讓人去鄭家找你,我讓人送你回去,別耽擱了一家人守歲!”
鄭四夫人搖搖頭,“三哥這話就見外了,我們親兄妹之間無需如此客氣的,再說了,易哥兒是我的親侄子,他受傷了,我這個做姑姑的也不能不坐視不管不是!”
鄭四夫人話音才落,錢三夫人就接話道,“有妹妹這句話我就放心了,易哥兒以後可就全都仰仗妹妹了!”
鄭四夫人想著仆人提過的那句話,知道錢三夫人現在還打著讓錢鄭兩家結親的主意,且多半就是衝著許姝去的,所以並沒應承錢三夫人說的,隻是跟錢三老爺道別,“今天日子特殊,我得先回去了,天亮了再來看易哥兒!”
可錢三夫人卻隻當鄭四夫人這是默認了,頓時又有些蠢蠢欲動了,“妹妹,我送你吧!”
無事獻殷勤,非奸即盜!鄭四夫人看著錢三夫人的表情就知道這一送絕對沒好事,便主動拒絕了,“三嫂還是留下來陪易哥兒吧,我自己走就是了!”
“易哥兒睡著了,一時半會兒還醒不來,這麽晚了,妹妹一個人走我跟老爺也都不放心!”錢三夫人也不管鄭四夫人的意願,挽住鄭四夫人的手就走,鄭四夫人想到錢三夫人才經曆了悲痛,也不想她還難堪,變沒再拒絕,跟錢三老爺道別之後便走了。
路上,錢三夫人又開始哭哭啼啼了,“妹妹剛剛是沒看到,易哥兒整張臉上全是血,將身上的厚棉衣都染透了,太醫給他清理傷口的時候,疼的都暈過去好幾次了,可是易哥兒要強,愣是不肯哭一聲出來!”
錢三夫人開始誇讚起錢易來了,鄭四夫人頓時警鈴大作,忙岔開話題,“這事兒說來也是三嫂你太不小心了,不由太慣著孩子們了,不然也不會出今天的事兒了!”
鄭四夫人的“指責”果然使錢三夫人的興致低了一些,隻是錢三夫人可不是一個輕易就會死心的人。
“我這心裏都已經跟刀割的一樣難受了,妹妹就別再說了,但凡有法子,我寧願自己替易哥兒受這苦痛!易哥兒還這麽年輕,他又那麽懂事,老天怎麽就這麽不長眼呢?“
錢三夫人總是有辦法將事情扯回到錢五公子身上去,鄭四夫人也就放棄了,不跟錢三夫人說話了,隻腳下默默的加快了步伐。
錢三夫人又絮絮叨叨的說了好一些關於錢五公子的話,左右不過是圍繞著錢五公子有多麽的能幹,多麽的優秀,將來會多麽的有出息,可是卻因為這一傷一切都毀了。
“……易哥兒他是我唯一的兒子,我這輩子就指望著他了,出了這樣子的事,讓我下半輩子可怎麽辦呐!我還不如死了算了!”
錢三夫人都說出了尋死的話來了,鄭四夫人終是受不住錢三夫人沒完沒了的抱怨了,“易哥兒隻是傷了一副皮囊而已,四肢健全,心智無損,並沒有太多影響!三哥也說了,好男兒誌在四方,易哥兒雖然在仕途上沒了指望,可是錢家家大業大的,也有別的出路!三嫂就別說這種氣話了!”
“錢家再家大業大的,那也都是長房的,跟我們三房有什麽幹係?我們可不像妹妹一樣得母親喜歡,一副嫁妝就耗了半個錢家!”
鄭四夫人一梗,暗罵自己活該!不該一時心軟就起了勸慰的念頭,結果隻遭來了一頓擠兌,錢三夫人這性子就是欺軟怕硬,你態度一好,她就蹬鼻子上臉了!剛剛當著錢三老爺的麵兒,但凡她態度有一絲軟弱了,錢三夫人肯定就要將錢五公子的傷栽在鄭家頭上了。
見鄭四夫人麵露不悅,錢三夫人忙道,“易哥兒不如妹妹有福氣,有母親疼,所以還要妹妹這個做姑姑的多疼疼他這個侄兒了!”
錢三夫人開了口,鄭四夫人也隻能勉強應承了,卻也不肯應承別的,唯恐錢三夫人得寸進尺,“易哥兒將來若是謀了別的出路,但凡我能幫得上忙的,三嫂盡管開口!”
錢三夫人聞言大喜,直覺忽略了鄭四夫人這句話的前提條件,“妹妹既然這樣說,那我也就不客氣了,先前跟你們府上的老太君說起兒女婚事,你們老太君很是喜歡易哥兒,如今易哥兒出了這樣的事,恐怕老太君也會遲疑,所以到時候還要請妹妹替易哥兒說上幾句話,務必要將這門親事做成了!”
說罷似乎是怕鄭四夫人拒絕,又大打感情牌,“易哥兒在仕途上沒有指望了,已經是差了其他兄弟一截,若是再沒有個好的嶽家幫襯著,以後在兄弟之間還如何抬得起頭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