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49、流年
“軟轎來了!”玉珠瞥見月亮門有人抬著軟轎過來忙招呼,“這邊!”
軟轎後麵跟著心急如焚的鄭四夫人,看到許姝,鄭四夫人忙快步走了過來,“快讓我瞧瞧,傷著哪兒了?來報信的人也說的不清不楚的,可把我給急死了!”
“四夫人小心,小姐的傷在胳膊上!”
順著玉珠所指,鄭四夫人看到了許姝胳膊上的傷,登時心疼的蹙眉,“流了這麽多的血,一定很疼吧?”鄭四夫人顫抖著伸出手想為許姝擦拭流出來的血,卻又怕弄疼了許姝,遲遲不敢伸出手去。
雖然許姝已經疼的臉色發白了,可是卻還是強撐著淺笑道,“還好!一開始挺疼的,現在已經沒什麽感覺了!”
鄭四夫人眼眶發紅,回頭厲聲問道,“這誰幹的?誰幹的?”
仆婦和鄭二夫人不約而同的別過頭去,雖然不是她們做的,可是這事兒委實跟她們脫不了幹係,鄭二夫人故意告訴鄭婉霞嶽家退婚的事,勾起鄭婉霞對三房的怨懟,又暗示看守鄭婉霞的仆婦們放水讓鄭婉霞有機可乘的逃跑了,而仆婦們則放任鄭婉霞持著凶器滿園子跑,這才導致了許姝的受傷,追究起來,她們一個都跑不掉。
“是八小姐!”仆婦和鄭二夫人不敢說,玉珠可是毫無顧忌,指著那仆婦道,“她們故意縱著八小姐持凶傷人的!”
“冤枉呀,奴婢冤枉呀!”仆婦當即跪下哭訴,邊哭邊偷看鄭二夫人,鄭二夫人卻不看她。
鄭四夫人冷笑道,“回頭我再找你算賬!”轉頭萬分溫柔的去扶許姝,“小九,咱們先去讓太醫將傷口處置好!”說罷便領著許姝揚長而去,一點兒情麵也不給鄭二夫人留。
人走遠了,鄭二夫人憤懣的瞪著那仆婦,“蠢貨!那麽多人,一個小姑娘都看不住……”
仆婦委屈道,“不是夫人您讓奴婢們不要將八小姐看的太死了的嗎?奴婢們也是按照夫人您的……”
“所以才說你是個蠢貨!我是什麽意思你不明白嗎?”鄭二夫人恨鐵不成鋼的瞪著那仆婦。
“奴婢明白……奴婢明白……”她正是因為明白,所以才讓鄭婉霞跑了出來,才讓鄭婉霞跑到了園子裏。
“明白還把事情給辦砸了!”鄭二夫人氣道,“退親這件事是誰理虧呀?是三房理虧!八小姐有不滿有委屈衝著三房去那都是應該的,那都是三房欠了她的!她就是把三房鬧個天翻地覆,老太君也隻會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的!我是讓你們放了她去三房去鬧去,可是她現在傷了四房的人,這件事跟四房有什麽關係?四房平白受累,老太君本來對二房的那點兒愧疚一下子就被抵消掉了,現在是我們理虧,我們理虧,懂了嗎?蠢貨!”
仆婦縮著脖子小心翼翼問道,“那現在該怎麽辦!”
“還能怎麽辦!”鄭二夫人深吸一口氣,“冤有頭債有主,既然是八小姐傷了人,就該由她去彌補!不過你們失職在先,趁著四弟妹現在忙著給九小姐延醫問藥,沒時間搭理你們,你們趕緊的先去老太君那兒請罪吧,還能從輕發落!”
去了老太君那兒,即便是從輕發落,那也少不了一頓板子的,仆婦有些不情願道,“可是奴婢們都是按照夫人您的吩咐做的呀!”
鄭二夫人瞪眼道,“還不快去!等四弟妹忙完了,再去可就來不及了!”
仆婦雖然不太情願,可是也知道鄭二夫人說的是實情,這一頓板子是怎麽也免不了的,便縮著頭自去請罪去了。
鄭四夫人將許姝帶回璞玉軒,輕手輕腳的拆了許姝胳膊上的帕子,又拿剪刀掉了袖子,全都是親力親為,生怕丫頭們下手沒個輕重,弄疼了許姝。
袖子被剪掉,許姝受傷的左邊手臂整個都露了出來,傷口並不大,隻有半寸長,可是卻傷口很深,因為鄭婉霞在刺中之後又再次拔出了剪刀,所以傷口有些外翻,加上血漬的浸染,傷口血肉模糊顯得格外的猙獰駭人。
鄭四夫人看了一眼傷口眼淚立刻就湧了出來,“怎麽流了這麽多血……”拿了帕子沾熱水去擦,卻隻敢擦順著傷口流到胳膊上的血漬,顫抖的手始終不敢碰觸傷口。
“太醫呢?太醫怎麽還不來?金鈴,你去門口去迎迎;銀鈴,去拿個火盆來,九小姐怕冷;玉珠,你回去跟銀芝將九小姐的用具收拾收拾帶過來,今日小九睡我這兒;金芝,去把碧紗櫥裏的床鋪上!”鄭四夫人一疊聲的吩咐著。
金芝躊躇道,“那老爺那邊……”
鄭四夫人頭也不回道,“去跟老爺說,讓他這兩天歇在外院吧,我這兒不得空!”
“是!”金芝隻得點頭去了。
“疼不疼?”將許姝自己拿了帕子一點一點的擦傷口上的血漬,鄭四夫人微微顫抖著聲音問道。
“還好!”許姝將傷口擦幹淨了,仍舊有鮮血緩緩的沁出來,許姝細細的觀察了一番,發現沒有傷著筋骨,隻是普通的皮肉傷,便鬆了口氣,輕鬆一笑,“其實還是有一點兒疼的,隻是我能忍住,所以也不算什麽了!”
“就知道你在騙我,這麽深的傷口,流了這麽多血,怎麽可能不疼呢!”鄭四夫人看著還在往外冒血珠的傷口,心疼的直掉眼淚,“脖子上的傷還沒好全,胳膊上又……”
鄭四夫人既覺得自責,又覺得憤恨,許姝這菜來鄭家多久,就幾次三番的遇險,且次次都是被別人連累了,她之前還信誓旦旦的說著要照顧許姝,可是卻一次也沒做到,許姝來鄭家的短短幾個月裏遭遇到的危機隻怕比許姝過去那麽多年遭遇到的都還要多。
“看來是我拜佛的心不夠誠懇,所以才流年不利,幾次都遇上了這樣的倒黴的,看來尋個機會我要找個靈驗的菩薩好好拜拜!”
“分明就是有人故意的……”玉珠在一旁小聲插嘴。
“我知道!”鄭四夫人咬牙道,“這件事兒我非得要個交代不可,他們二房和三房爭端與我四房何幹?跟小九何幹?打量著我好性兒是不是?欺人太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