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50、為止
“給……給母親請安……”婢女扶著的鄭二老爺搖搖晃晃歪歪斜斜的躬了躬身子,跟醉酒了一般無二。
老太君不由怒了,“忒大的年紀了,行事還如此不知輕重,自己尋死便也罷了,還要連累的一家子跟著憂心!”
“母親息怒!”見老太君生氣,鄭二老爺慌的跪下,卻不知老太君口中所說的尋死從何說起,便問道,“兒子惶恐,兒子何時有過尋死的糊塗念頭了?”
老太君怒氣更盛,“你雖沒有那糊塗念頭,卻有那糊塗舉動!大半夜喝的的醉醺醺的往湖裏跳,你說,這跟尋死有什麽區別?要不是水淺,你早沒命了!”
“兒子……兒子……”
鄭二老爺跪在地上,隻覺得頭疼的更厲害了,昨兒在湖裏泡了大半宿,又嗆了水,好不容易歇了會兒,迷迷糊糊聽到鄭二夫人念叨著老太君要見他,便強撐著精神醒了過來,可昨晚到底發生了什麽事他都還稀裏糊塗的,他隻記得他去了湖邊,然後碰到了銀芝,再然後……再然後他就暈過去了……
是了,他暈過去了,他是被人打暈過去的,可是母親又為何說往湖裏跳呢,他似乎也依稀記得他確實有在水裏的,至於是怎麽進到水裏去的卻是茫然不知了,可人人都說他是自己跳進水裏去的,可是他怎麽一點印象也沒有呢?那個打他的人又是誰?
鄭二老爺似乎想辯解幾句,可是思及他湖邊有些不可告人的意圖,若是他說的多了,叫人順藤摸瓜查出他的企圖可就不好了,倒不如順著老太君的意思,承認了他是醉酒鬧事反而更好一些。
鄭二老爺便俯低了身子滿麵羞愧的認錯,“兒子知錯了,再也不敢了!是兒子行事荒唐無度,累及母親憂心,兒子深感羞愧!”
見鄭二老爺自己都說是他自己進到湖裏去的,老太君就更不疑有他了,果真就是如眾人料想的那般了。
瞧著鄭二老爺滿麵羞愧,又還帶著傷痛,老太君就是有再大的怒氣便也發泄不出來了,“你既然知道了,以後就該長個記性,定力不濟便少喝些酒,免得又喝醉了做出荒唐事來貽笑大方,昨兒幸虧得是在家中,要是在外頭,今兒滿京上下都要看鄭家的笑話!”
“兒子再也不敢了!定牢牢記住母親的吩咐,時刻不忘!”鄭二老爺磕著頭保證,這一磕頭震動了腦子,疼的又是“哎喲……哎喲……”的一陣呼痛。
看著鄭二老爺這狼狽模樣,老太君也不由疑惑了,鄭二夫人不是說太醫已經看過了,說沒什麽大礙的嗎?怎麽瞧著鄭二老爺這樣子似乎是十分難受呀?難不成真是宿醉未醒?這得是喝了多少酒才能醉到這個地步!便是再嗜酒,家宴這種場合也不知道收斂,縱然心疼鄭二老爺受傷,心裏卻也依舊覺得惱火。
“好了,你回去歇著吧!”老太君擺擺手,瞧著兩個纖細的婢女扶著鄭二老爺十分費勁兒,便叫了畫眉來,“安排兩個有力氣的婆子幫著把二老爺扶回桂珍館去!”
“噯!”畫眉應聲去了,怕老太君擔憂,親自跟著送了鄭二老爺回了二房,鄭二夫人出來接的時候瞥見畫眉挑著眼角看她,心知上次因為她拿絳雪做文章連累了畫眉,叫畫眉恨上她了。今兒她要不是一早就去老太君那兒請罪了,還不知畫眉要怎麽在老太君麵前上眼藥呢。
上次絳雪的事連累畫眉是無心之失,這次可再不能得罪了,忙堆著笑請畫眉進屋去坐,給足了畫眉麵子。
畫眉當然不會進去坐了,可是鄭二夫人給足了她麵子,也解了些許上次的屈辱,便笑著辭了,回來的路上從園子裏繞了一圈才去向老太君回話。
“如今忙園子的下人都在議論昨兒二老爺落水的事呢!奴婢回來的時候瞧見兩個掃灑的婆子一地的葉子不掃,卻在那兒議論這事兒,奴婢便訓斥了她們一頓!”
“訓斥的好!”老太君讚許道,“早前大夫人便說園子裏當差的人多有躲懶的,要換一批人,如今正好換了,你待會兒去給大夫人支會一聲!昨兒二老爺在掉在水裏了一個人影也不見,要不是二夫人找過去,還不知道會出什麽事!如今她們是覺得沒出什麽大事,便也不曾驚覺,正好換了她們也給其他人一個警示,不好好當差就是這樣的下場!還有,吩咐下去,這事兒到此為止!不許再有人議論二老爺落水這件事了,要是再叫我知道誰私底下嚼這件事,立刻攆出去!”
“奴婢知道了!奴婢回來的時候也看到大夫人身邊的合歡正在訓斥說閑話的小婢子呢!說來還是大夫人能幹,事事都上心,早早便安排了!”
好事不出門,壞事傳千裏!昨兒大半夜出的事,這一大早的就傳的人盡皆知了!偏等到人盡皆知的時候,她再來出麵訓斥那些說閑話的,叫旁人以為這閑話與她無關,可謂是將她自己撇的一幹二淨,可二老爺買鄭家名聲已經不好,誰也沒那閑工夫去跟二老爺過不去,這獨有這事兒跟昨兒操持家宴的大少奶奶和二少奶奶有些關係,鄭大夫人這是要借著這事兒打壓鄭大奶奶和鄭二奶奶呢!老太君將鄭大夫人的行事和心理摸的透徹。
“不關她的事,她自然上心,否則怎麽能顯示得出來她的能幹呢,旁人辦砸了的事她都能料理幹淨,可不是就是她要比旁人強!”
老太君一哂,似乎對鄭大夫人頗有微詞,可是再有微詞她也無可奈何,二夫人不中用,三夫人病歪歪的,四夫人當初嫁過來的時候錢家就是看中是做幺兒媳婦不用管家,就是怕累著了他家姑娘。如此除了大夫人,根本無人可用,她本是借著這次家宴,有意抬舉大少奶奶和二少奶奶的,可是又出了鄭二老爺的事,落人口實,她便是想抬舉也不能了!
畫眉笑道,“旁人能不能幹奴婢不知道,老太君是最能幹的這一點奴婢卻是知道的!”
“你這張嘴呀,慣會哄人!”
畫眉嗔笑,“這麽一大家子,各有心思,老太君能將這個家治理的和和睦睦的,誰也逃不過老太君的法眼,當然是最能幹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