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30、可憐
見鄭四夫人麵露不愉,鄭四老爺忙解釋,“我不是這個意思,夫人不要誤會!隻是方才她在我那兒哭的可憐,又聽聞近日待她十分冷淡,便有些覺得不忍!”
鄭四夫人捏了捏手指,壓抑著痛苦道,“老爺隻看妾身禁足了她幾日便覺得她可憐了,可有想過妾身為何禁足她?還是在老爺眼裏,妾身便是那等不明是非的人,我罰她必然是她犯了錯了,並不是無緣無故就冷落她的!”
鄭四老爺連連點頭,“夫人說的是,鳳姐兒做錯了事當罰,隻是既然罰也罰了,她也悔過了,夫人就不要再冷落她了,她哭的樣子著實可憐的很!”
鄭婉鳳哭的樣子可憐,那她痛失骨肉的時候就不可憐了嗎?鄭四夫人當即便失去了再與鄭四老爺說話的心情,一甩袖子就又要走了。
鄭四老爺忙拽住鄭四夫人的袖子,“夫人!好端端,怎麽就又生氣了呢?鳳姐兒也沒做什麽傷天害理的事,怎麽夫人就這般惱了她呢?”
鄭四夫人回頭問道,“老爺以為她都做了些什麽?”
鄭四老爺道,“鳳姐兒都說了,她因為夫人你貿然接了……接了宜姐兒回來,她怕夫人你不再疼她了,她就耍了些小心眼,她並不是故意的!我知道夫人疼宜姐兒,可是也不能就這樣就冷落了鳳姐兒,到底她也是夫人捧在手心裏疼了那麽多年的!”
“鳳姐兒是這麽跟老爺說的?”鄭四夫人突然一笑,“老爺還說自己不是偏聽偏信,怎得我說的老爺就多有懷疑,鳳姐兒說的您就全信了呢?”
鄭四老爺愣住,“夫人的意思是……”難道事情並不是像鄭婉鳳說的那樣?
鄭四夫人卻徹底惱了,將袖子從鄭四老爺手中抽出,一扭身又走了,再次回屋鎖了門。
鄭四老爺怔了一會兒,隻覺得今日鄭四夫人的脾氣格外別扭,想了想便喚了一旁的金鈴來問,“夫人這是怎麽了?可是我不在府裏的時候有人為難了夫人,讓她受了委屈?”
想著鄭四老爺方才多方偏袒鄭婉鳳的話,想來即便她說了實話鄭四老爺也不見得就會信,且夫人瞞著這件事也是一番苦心,她不能辜負了,遂金鈴隻垂首不語。
鄭四老爺就愈發覺得奇怪了,“怎麽了?既然事關夫人,難道還有什麽是不能跟我說的嗎?”
金鈴搖頭,“老爺若是當真想知道,便好生與夫人說去吧,夫人那樣好的脾性,可不是無緣無故就生氣的人!”
“這麽說來夫人當真是受了委屈?”鄭四老爺聽懂了金鈴話裏的潛台詞。
金鈴不語,“茶涼了,奴婢去給老爺換杯熱茶去!”說著拿了茶碗就出去了。
鄭四老爺又問銀鈴,“你來說!”
銀鈴看了一眼緊閉的門,也替鄭四夫人覺得不值,夫人受了那麽大的委屈,可是還一心一意為老爺著想,生怕老爺知道了會難過,將所有的苦楚都自己咽下去了,可是老爺卻一點兒也不體諒夫人,才一回來就寒了夫人的心。
“老爺,您不該不問青紅皂白便替十小姐說話的,夫人惱十小姐也是有原因的,實在是十小姐……”
“銀鈴,你進來!”屋裏突然傳出了鄭四夫人嚴厲的聲音,銀鈴一縮脖子不敢再繼續說下去。
鄭四老爺就愈發覺得奇怪了,還有什麽事是不能跟他說的?見鄭四夫人喝止了銀鈴,便要再去問金芝,隻是金芝精乖,見鄭四夫人製止了銀鈴,料得鄭四老爺下一個就要問她了,便立刻溜了,等鄭四老爺打算問的時候,金芝已經不知所蹤了。
金鈴遲遲不上熱茶來,想來是鄭四夫人不想他留在這兒了,鄭四老爺不由苦笑,鄭四夫人這般生氣,他竟然連原因都不知道,也是可笑!
忽的想起方才鄭婉鳳哭訴的時候說起近來許姝與鄭四夫人形影不離,便是璞玉軒的事先前也都由許姝一手打理,如此說來許姝應該是鄭四夫人生氣的原因了。
這樣想著便也顧不得他對許姝的忌憚了,忙往海棠館去了,孰知出了璞玉軒沒走兩步便碰到了許姝,許姝就站在離璞玉軒不遠的樟樹下,默然靜立,仿佛專程在這裏等著她一樣。
“鄭大人!”離了鄭四夫人眼前,許姝也不再用那別扭的稱呼了,況且她能感覺到鄭四老爺對他的疏離防備,更是沒必要再與他虛與委蛇。
聽得許姝這一聲稱呼,鄭四老爺臉上的不自在便消散了,還好還好,他不用跟許姝講那些虛禮就好,當即便也痛快道,“你在這兒是專程等我的?”
許姝點頭,“想來母親又生氣,將您關在了外頭了!”
鄭四老爺麵露尷尬,鄭四夫人顯有在人前不給他臉麵的時候,是以他也甚少有這樣尷尬的時候,一時難以從容應對。
“您來找我是想知道母親為何生您的氣吧?”
鄭四老爺點頭,“昨天夫人還好好的,可是今天夫人卻……實在是叫我摸不著頭腦!”
“母親昨天好好的,是因為您昨日未曾提及十小姐,今日早膳時分,您親近十小姐,所以母親生氣了,方才您必定又提及了十小姐!”
“確實如此!”鄭四老爺想起銀鈴沒說完的話,如此看來鄭四夫人生氣果然是因為鄭婉鳳了,隻是鄭婉鳳到底做了什麽呀?
“鳳姐兒她究竟對夫人做了什麽?”
許姝卻沉默了片刻,“母親不想您知道,也是為了您著想,不想您受一遍她受過的苦,我也不能罔顧母親的心意!我能告訴您的隻有一句話,母親已經仁至義盡了,您不該再強求母親任何事,尤其是事關十小姐的!”
若是她告訴給了鄭四老爺,鄭四老爺心痛愧疚之下去找鄭四夫人,必然要帶累鄭四夫人跟著再難受一場,鄭四夫人好不容易才從喪子之痛中走出來,不能再陷進去了!
言下之意便是不會告訴他發生了什麽事了!
鄭四老爺氣極反笑了,“你既然不打算告訴我夫人生氣的原因,又為何專程在這裏等我?”
“我在這兒等您是為了別的事!”
“別的事?別的什麽事?”對許姝的提防和戒備不由自主的又浮現在了鄭四老爺臉上,身為掌管刑獄的官員,戒備和懷疑是日積月累下來的本能反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