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30、試探

  “可憐的孩子，叫你受苦了！”皇後憐惜的拉過許姝的手。


  許姝順從的任由皇後拉著自己的手，身子下躬，呈現出一個恭順的弧度，“自從被梁二奶奶劫持，民女便惶恐不安，慶幸的被送進宮時遇到了李美人，不然如今民女還在來儀宮惶恐度日，也要感激那場火，不然民女也不能趁亂逃了出來！”


  皇後笑了，“那場火是本宮故意縱容才發生的，就是為了救你出來！”


  這救命之恩的情她不承也得承了！


  許姝作惶恐狀，“如此豈不是連累了娘娘？”


  “這事兒跟本宮一點兒關係也沒有！”皇後輕笑，“值夜的奴才忘了剪燈花，燈花爆到一旁的燈油桶裏，白天殿內又無人值守，這才引起了大火，不過因為發生在白天，救火又及時，幸而沒有人員傷亡，太皇太後娘娘大怒，要打死了那值夜的奴才，本宮求了情，太皇太後娘娘就免了那奴才的死罪，真正是無一傷亡！”


  那值夜的奴才是怎麽睡過的？那一桶燈油又是怎麽恰好被擺在油燈旁邊的？殿內又是怎麽空無一人的？看上去確實跟皇後一點兒關係也沒有，甚至她還好心給犯錯了的宮人求情，博得一片好名聲，可是又有誰知道其實這一切的一切背後都有皇後的手筆呢？

  “無人受傷就好！”許姝的心漸漸冷了下來，她怎麽忘了，這樣的手段皇後不是第一次用了，當初蓮美人將她關在清暉樓要放火燒死她的時候皇後也坐等到最佳時機出麵，收盡漁翁之利。


  “隻是來儀宮的前殿被燒了大半，眼下大皇子沒有地方可以住了，暫時住到了慈寧宮，昨兒晚上皇上還在說要在這宮裏另選個地方再建一座宮殿給大皇子大婚用呢！”說到這兒，皇後眼裏的笑意淡了，哪怕大皇子百般不成器，可他終究是皇上唯一的皇子，皇上一邊怒其不爭，卻又不得不一邊對他極盡寵愛，畢竟他隻有這一個兒子可以指望了！


  “宮中萬事都講究個吉利，尤其是這來儀宮是準備給大皇子大婚用的，更是不能出了差錯，如今失了火，雖然是宮人大意，但終究不是個吉利兆頭，太皇太後十分不喜，皇上事母至孝，一口就答應了！”


  皇後的聲音裏有酸楚，有嘲諷，又有一絲羨慕，在這宮裏，在皇上心裏，她的地位始終是靠後的，比不上太皇太後，比不上大皇子，甚至連淑妃都比不上，要不是她生下了一個公主，皇上還指望著她的肚子，她也不會有如今的聖寵了，嫁給皇上這麽多年，她還是第一次嚐到盛寵的滋味兒。


  大皇子不住在來儀宮了，那那些在來儀宮裏服侍大皇子的宮人自然也就散了，那住在她隔壁的那兩個美人……大皇子是絕不可能讓這種把柄流落出去的，那兩個美人多半凶多吉少了，許姝在心裏歎了口氣，若是她昨天沒有跟著那個宮女走，她此刻應該就是一具冰冷的屍體了！

  “這幾日大皇子可有為難過你？往日裏送往來儀宮的美人可都待不了幾天的！咳……”皇後咳了一聲，立刻有宮人端了茶來。


  許姝搖搖頭正欲開口，突然聽得那上茶的宮女頭上低而清脆的鈴鐺之聲，是金鈴鐺與銀鈴鐺碰撞的聲音，這個聲音很獨特，她在來儀宮時住在她隔壁的兩個美人中就有一個佩戴著有著這樣的鈴鐺，這難道真的隻是一個巧合嗎？


  許姝不相信這是巧合，她更願意相信是皇後也將那兩個美人暗中救走了，而兩個美人出於感激，或者出於討好，將首飾贈予皇後宮中的人，跟她一樣，那兩個美人也是皇後日後針對大皇子的一步棋，至於那兩個美人有沒有跟皇後說過關於她的事，許姝不知道，卻也不敢冒險，皇後今日說話處處都是陷阱，句句都是試探，由不得她不多想，是以話到嘴邊轉了個彎才說出口。


  “大皇子夜半在宮中聚眾賭博一事娘娘可知曉？”


  “哦？還有此等事？”


  皇後麵露驚訝，可是拉著許姝手指的手卻依舊放鬆，可見皇後其實一點兒也不驚訝，她早就知道了這件事，就等著許姝說出來！


  許姝點點頭，“梁二奶奶千方百計算計民女，就是因為知道大皇子對民女過人的聽力十分感興趣！民女進宮當日，來儀宮便有賭局，大皇子命民女聽骰，助他贏得賭局，民女畏懼大皇子權勢，不敢不從！”


  “還在宮裏開設賭局？”皇後“震驚萬分”，“這膽子也忒大了？都有些什麽人參與？”


  許姝搖頭了，“民女一個瞎子，看不見他們的長相，又未曾見過他們，也分辨不出他們的聲音，隻聽他們說話間提起一個叫馬錢的，還有一個叫高迎的，高公公似乎是在養心殿當差的！”


  “高迎？”


  許姝點頭，“民女進宮第一日並未遇見這位高公公，第二日的時候高公公才來，聽聲音約莫三十歲上下的年紀！”


  “那是皇上身邊的人呐！”這回皇後是真的驚訝了，縱然她對來儀宮開設賭局的事早有耳聞，卻沒想到竟然連皇上身邊的人都參與其中，這高迎年紀不大，卻是極會察言觀色，是年輕一輩兒的太監裏頭最得皇上心得了，如此倒也難怪別處的賭局抓了一個又一個，而來儀宮的賭局長盛不衰，誰敢去觸皇上的黴頭，給皇上沒臉呢？隻要沒鬧出大事，也就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的過去了！


  皇後蹙眉，良久之後才展開，“好了，不要再去想那些不開心的事了，就好好在宮裏住下吧！”皇後拉著許姝笑的格外開心，“至於恢複你身份的事昨兒本宮旁敲側擊的問了皇上，這事兒還需要一些時日，急不得！”


  這件事需要的不是一些時日，而是根本就不可能，皇上金口玉言親自宣布的她的死訊，又怎麽可能出爾反爾的恢複她許九小姐的身份，所以皇後娘娘也隻能是旁敲側擊的問，而不能光明正大的問。反正她也不想恢複這個身份，如此反而正中她下懷。


  “多謝皇後娘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