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5、再遇
天氣越來越冷了,許姝天天窩在屋子裏,除了去了一次寒溪寺就再也沒出過門了,每天都悶頭搗鼓著一堆香料,整個姝林館很長一段時間裏都籠罩在香霧裏。
這一日難得許姝不搗鼓香料了,搬了個貴妃榻在院子裏曬太陽,卻突然有內侍來到許家請許姝進宮,說是太皇太後有請。
許姝想著這還未到冬至時節,太皇太後怎麽就宣自己入宮了呢?疑惑間忽的想起上次進宮時太皇太後說過一陣請她進宮看熱鬧的話來,那個時候她還以為太皇太後口中的熱鬧是指的冬至宴飲,現在看來是另有其事了。
太皇太後派人來請許姝的行為落在李氏眼裏便是許姝還未在太皇太後麵前失寵,太皇太後並沒有因為許姝的求情而惱怒於她。李氏心中高興不已,親自督促著拂柳給許姝上妝,又親送許姝出了門,馬車都走出去老遠了李氏還一臉殷切的帶著笑,這樣的熱情讓許婷眼裏浮現出一片揮之不去的陰霾。
一路順暢的到了慈寧宮,卻見到了一個熟人。
太皇太後笑著指責許姝,“哀家都給了你令牌了,你卻舍不得用!哀家不召你,你也不來!”
許姝歉意道,“前些日子抱恙在身,辜負了娘娘的一片苦心!”
太皇太後尚未表示什麽,一旁有個聲音插嘴道,“許九小姐身嬌體貴,動不動就要靜養,跟我們這種皮糙肉厚的粗人自然是不一樣的!”
是鄧雅容。
許姝含笑隻作沒聽見,太皇太後招呼許姝坐了,笑著對鄧雅容道,“就你這細皮嫩肉的也好說皮糙肉厚的?”
鄧雅容笑嘻嘻的撒嬌,“您摸摸我的手指,都起繭了!”
太皇太後摸了摸,“喲,還真是!”
一個慈愛的中年婦人的聲音說道,“這些日子雅容長進了不少,還給娘娘做了抹額呢!怕娘娘嫌棄,藏著不好意思拿出來呢!”
鄧雅容嬌羞的跺腳,“娘~”
太皇太後笑嗬嗬的讓鄧雅容把抹額拿出來給她瞧瞧,“來來來,給哀家看看,做得好哀家重重有賞!”
“真的嗎?”鄧雅容欣喜的問道。
鄧大夫人溫柔的責備的看了鄧雅容一眼,輕嗬,“怎麽跟娘娘說話呢?沒大沒小!”
太皇太後毫不在意的擺手,“都是一家人,何必那麽見外!”又對鄧雅容道,“自然是真的!哀家說話算話!”
鄧雅容這才羞澀的從懷裏把抹額拿了出來,太皇太後看了看,並無什麽新奇之處,繡工比公裏的繡娘差遠了,對見慣了精致奢靡物件的太皇太後來說,這個抹額實在是太普通了,可這是鄧雅容親手做的,太皇太後還是很給麵子的誇讚了一番,“比哀家當年可強多了!”
鄧雅容頓覺十分的有麵子,對被晾在一旁的許姝得意的揚起下巴,可是許姝卻看不見,隻安安靜靜的喝茶,鄧雅容也突然意識到許姝見證不到她的喜悅,眼珠子一轉,便道,“娘娘剛剛說臣女要是做得好就有賞,那臣女究竟做的好不好?”
“當然好!”太皇太後放下抹額,看向鄧雅容,“你說說看,你要什麽賞?”
鄧大夫人看了鄧雅容一眼,微微眯眼,示意她要識趣,別提了過分的要求得罪了太皇太後,鄧雅容卻嬌笑著指著許姝道,“那娘娘就把許九小姐借給臣女一個時辰可好?”
太皇太後這才想起許姝已經在屋子裏等了許久,不由一拍額頭,“年紀大了,這記性就越來越不好了,九丫頭都坐這兒半天了!”
許姝含笑道,“娘娘這是高興的,鄧五小姐難得進宮來一次,娘娘疼愛的都忘我了!”
太皇太後讚同道,“就是,雅容丫頭每每到進宮的時候就躲懶,這就麽不待見哀家?”
鄧雅容低著頭噘嘴,宮裏這規矩那規矩的,動不動就要下跪,她才懶得進宮來給自己找氣受呢!鄧大夫人忙解釋道,“是雅容這孩子之前規矩欠妥,臣妾才不敢進宮的!”話鋒一轉,鄧大夫人看著許姝道,“一直聽母親誇許九小姐,今日一見果然乖巧可人!”
鄧大夫人突然提到了許姝,許姝知道鄧大夫人隻是想轉移話題,也不插嘴,如鄧大夫人所說的那樣極盡乖巧之能事。
“九丫頭就是這麽惹人疼!”太皇太後說了一句記起剛剛鄧雅容問她借用許姝的話來,“雅容丫頭剛剛說什麽來著?”
再鄧大夫人眼神的威壓下鄧雅容回道,“臣女想跟許九小姐一起去禦花園逛逛,四表哥說禦花園裏新搭了一個暖棚,裏麵什麽花都有!”
“是有個暖棚!”太皇太後對許姝道,“你就先跟雅容去逛逛吧!”
許姝乖巧的站起來行禮,然後就被鄧雅容親昵的挽著手拉走了。
離了慈寧宮的範圍,鄧雅容的臉立刻垮了下來,用力甩開許姝的手臂,嫌棄的拍了拍自己的胳膊。
被鄧雅容甩開後許姝依舊不急不緩的往前走,似乎根本沒把鄧雅容看在眼裏。
鄧雅容急了,在她身後大叫,“許姝,你給我站住!”
許姝悠悠轉身,“有事?”
鄧雅容氣呼呼的追上去,卻又不知道該說點兒什麽,愣了愣,最後一跺腳走在了許姝前麵,許姝便跟在後麵,鄧雅容回頭惡狠狠道,“你跟著我幹嘛?”
許姝攤手,“我並沒有跟著你,隻是就這一條路通往禦花園,不走這兒我還能走哪兒?”
鄧雅容啐了一口,“小人!”
“我是小人?”許姝一笑,想起了齊鵬的那塊玉,“那也是鄧五小姐你先做小人的!”
鄧雅容咬牙切齒道,“你無恥!你竟然敢誣陷我,害我被禁足,更是連舅舅家都不能去了!”鄧雅容忘了這其實是她咎由自取的,若不是她先動手想要誣陷許姝,許姝也不會將計就計將她跟齊鵬湊到一塊兒去,她有這樣的果蓋是因為她自己種下了這樣的因。
許姝一笑,對鄧雅容的辱罵置之不理,沒必要跟鄧雅容這種人逞一時之快,況且她這怨氣來的本就不應該,自己就更沒有必要跟她較真了。
鄧雅容正打算跟許姝辯個明白,許姝卻不應戰,鄧雅容更覺氣憤,見許姝就要從自己身邊經過了,不由自主的偷偷伸出去一隻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