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8章 舅舅
海生第一次來到老馮家，一戶典型的單身漢屋舍風貌，躍然眼底。從門口到屋內，除了生活和習武必需品，沒有半樣多餘的雜物，說難聽點，荒涼到簡直就像一個停屍場所。
幸好老馮愛整潔，家裏收拾的緊緊有條，而且空間足夠寬敞，廚房向陽，雖是雨天，光線照樣把屋內襯得亮堂。
把海生和美麗迎進來，老馮先是驚訝，而後欣喜道：“小海，這次我可真是因為你因禍得福了。羨慕了別人大半輩子的，沒想到都快到老年了，我竟然還能覺醒靈境。”
海生有些慚愧，卻沒表露出來，拉著老馮做到桌上，道：“老馮，對不起，是我讓你受罪了。”
老馮兀自沉浸在靈境覺醒的歡喜中，眼睛裏少了從前的從容鎮定和犀利，貌似，可能，似乎……有了些許天真爛漫的自然神采，亦或者說有些失去了理智.……
呃，她隱約明白要繞道大長老行走的原因了.……
不一會，三人第一次合桌吃午飯。
海生瞧著桌上四菜一湯，很殷勤的給老馮每一樣菜都往老馮碗裏送去些，努起小嘴問道：“老馮，你每天一個人吃飯悶不悶呀？”
老馮拿筷子的手擺了擺，道：“喝酒一個人就夠。隻不過自從受傷了之後，大長老就一天三四回的往我這裏跑，你們知道的，我不太喜歡被打擾。”
海生“哦”了一聲，乖乖扒了兩口飯，又問道：“那您一個人修煉難嗎？”
一桌子菜都是老馮喜愛的，他吃的極快，一口頂上海生四五口。他將飯咽下，笑笑道：“本來應該是很困難的，可是我這幾日靈力暴漲，而且我感覺快要突破到通境了，是不是很快？小海你可是修煉三年了，還隻是個靈者吧。”
老馮說的洋洋得意，海生卻聽得背上直冒冷汗。
二人邊吃邊聊，美麗時不時也打聽些自己感興趣的事情，聊天的內容也大都離不開修煉中遇到的一些瑣碎事。
結果，半頓飯沒吃完，老馮家大門就驀地被掀飛了，隨後一道勁風刮了進來。
美麗快步跨到海生麵前，將這道靈力勁風擋住，厲聲道：“大長老，你這是要幹什麽？”
海生視線被擋住，看不見大長老此時想生吞活剝他的眼神。而後聽見咚咚咚的拐杖駐地聲迅速靠近，隨後，美麗當頭挨了一記悶棍。
海生知道大長老不會真的傷害美麗，頭也不回的拔腿就往院外跑。小灣村第一靈師這名聲可是鐵打的實。以大長老現在的脾性，她若繼續留在這裏，隻能被毫無緣由，甚至隨意扣個莫須有的罪名，給她一頓胖揍。
假如這頓揍結結實實挨下來，海生後來粗略估算了下，可能小命隻剩不到十分之一了吧。
她的速度是靈者中最快的，不過再快也跑不過風靈通境巔峰的大長老呀。大長老幹瘦如柴的身形向鬼魅一般斜飛過來，雙手與拐杖叉開，筆挺的橫在海生跟前。
海生瞧著大長老眉飛色舞的怒氣，氣勢洶洶的氣場，簡直無法想象，會跟平日裏日日焦慮又自虐的形象貼合在一起。
緊接著，大長老拐杖一揮，在海生前後各形成一道風牆，風牆正迅速地朝她靠攏。
大長老的拐杖不僅僅是跟拄杖，更是十裏八鄉最有名的玄品初品靈器之一。此靈器名為風神杖，乃大長老家族世代相傳的寶貝。
此時，海生左手邊是老馮的宅子，右手邊是大長老家族的老宅。
海生前後夾擊，左右無門，退無可退。
年已古稀的大長老眼神鋥亮，海生與他對視那一刻，便體會到大長老對她毫不粉飾的厭惡，然後感覺似有風正撕開她的肌膚，刺痛她的腦海。
海生小臉嚇得蒼白，嗓子眼被高高提起，雖然打不過大長老，但臨死前也一定要過過嘴癮。她瞪著不講情理的大長老一通罵道：“你就是個不可理喻的瘋子，有事沒事都喜歡亂咬人。”
正在這時，海生眼前一個灰影閃現，老馮的後背驟然側臨。
海生忍不住窩了個嘴形，忍不住感慨道：“好快！難道老馮也是風屬性？”
隨即老馮嗬斥道：“大長老，你就見不得我好是吧。怎麽？我覺醒靈境，修為提升太快，你看不過去，非得拿個小姑娘撒氣！”
大長老最不喜海生牙尖嘴利，內心怒意翻滾不休，斥責道：“她是小姑娘？魔鬼還差不多。村裏哪個人對她好，那個人就倒黴，從前是，現在還是。老馮，你難道要為她這樣的災星跟我作對嗎？”
海生麵色一沉，當下陷入沉思，有老馮擋在身前，她無所顧忌的翻了一遍回憶。她的曆史雖不是風平浪靜，但從未有身邊人因為她倒黴過啊。更何況大長所老說的“倒黴”，弦外之音明明與死亡有關。
沉默片刻後，老馮辯解道：“過去之事休提。單說我，嗜武如命，寧願為了武學一生不娶。我為什麽會這樣難道你不清楚嗎？就是因為當年我沒有覺醒靈境。我不知道小海是不是災星，但我知道美麗娘倆因為有她過得很幸福。且不說蟲棟和聞申他們中了毒，可你見他們中毒後，有消極過嗎？”
聽了這話，大長老對老馮大有種怒其不爭的無奈，他拉長每一個詞的尾音，風神杖頻密的敲擊著泥濘的路麵，顫抖道：“可你隨時有可能會死……”
老馮冷冷回應：“如果我此時能夠打敗你，即便讓我立刻暴斃那也願意。我不是為了活著而活著，我有理想，有信念，如今我的理想已經實現了一小半，你卻要對我處處橫加阻攔。舅舅，你能讓我活得像自己一些嗎？”
“舅舅？”海生一臉蒙圈，難怪別人都會認為大長老和老馮是忘年交，難怪二人的背影海生時常會錯認，想不到謎底竟是這樣。
可.……海生似乎成了第一個知道真相的人。
想到這裏，她忍不住身體往老馮身後挪了挪，心裏卻犯著嘀咕：“大長老會不會想要殺我滅口？應該不會的，應該不會的，不就是知道了他們親戚關係嗎？沒有什麽大不了的。”
大長老見老馮將二人關係暴露出來，當下惱羞成怒道：“你，你竟然當著外人的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