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七章 農稅改革，攤丁入畝
法師俯身仔細一瞧，卻是山巒上落著一枚城堡徽記，坐落於領地偏北，距離目前他們結營所在尚有段路。
而明斯特接著說道：
「許多村民們選擇拋棄了自己原來的田產，南下躲避禍亂，也就是在我們目前所處的區域，開墾荒地或是耕作被他人放棄的田地維生。」
「但這就有個問題，他們過去擁有的產業大都都已荒廢失喪，而他們眼下所佔據的土地則在歸屬權上存疑，這些田地…」
明斯特說著用胳膊比劃了一圈：
「要麼是從前逃亡者們的遺留，要麼就是無主之地。」
「你這話就說錯了，哪來的廢棄和無主之地？」
張元還沒開口，邊上的南茜已經冷笑著站起身來，抬起腳來往下用力一跺：
「無論是在哪個爵領城邦，平民農夫們既然選擇拋棄產業逃離領地，那麼產業的事就和他們沒什麼相關了，而所謂無主之地也天然歸於統轄此地領主所有，他們倒是挺會給自己找便宜的。」
女賊還待說些什麼，卻被法師的咳嗽聲打斷：
「咳，行了，前任領主自身守土不利，沒道理還強求平民去恪守條規，生存這個問題在絕大多數時候都是首要考慮。」
拍拍女賊肩頭安撫其坐下，法師起身繞著圓桌踱步，邊看著在座眾人說道：
「別的領地怎麼樣我不管，但於我們而言，當務之急是恢復人口和生產力，而非去計較這一毫一厘的陳年舊賬。」
臨時搭設的議事帳幕之外，夜色蒼茫，星野低垂，一頂頂帳篷如田野里的茅草堆般立起，忙碌了一天的新領民們多已進入夢鄉，只餘下迦南眾人所在的大帳燈火通明，點點光芒自幕布透射而出，隨之還有飄蕩在晚風中的談論聲。
「我認為，高崖余民們的要求應是算為合理的，想要換地，可以！但也不能弄出一筆糊塗賬來，原本的田產多少，現在的田產多少，都要有個切實數據。」
法師繼續講著，將自己的安排計劃娓娓道來：
「高崖堡，我們是要攻克的！廢棄的領地，也是要收復的！」
「據明斯特的報告，如今的領地基本是恢復平靜，至少在安全上是有保障的，再加之我們的隊員和矮人戰士的存在，對土地的規劃分配工作可以抓緊展開。」
「新老領民間，要一碗水端平，高崖舊余民們，也可以憑藉自己的地契換取兩倍於原有的耕地面積，或是保留現有田地，或是選擇遷往即將收復的土地開墾，同時免除他們所有人今年的稅賦。」
「不過有一件事，糧食買賣必須歸於領主直接管轄，但凡有人要售賣多餘存糧，決不允許私下交易，我們會參考近年市場的穩定價格進行收購，也算是提供一個保底。」
陳述了自己觀點的張元看向眾人，眼中露出詢問之意，下頭在座的隊員大都無甚反應，或是面面相覷，顯然此等事情並不在其理解範疇。
唯二情緒明顯的是潔蒂和南茜，前者面臨欣喜之色，後者則皺起眉頭。
「有什麼想法，盡可說來便是。」法師鼓勵道。
南茜也不作態，索性站起看向對方：
「查內姆，仁慈是一種高貴的美德，我並不是說你要放棄它，但是。」
「過度的仁慈往往會被無知者理解為軟弱，你想過沒有，他們一次就得到了如此豐厚的恩賜，以後會怎麼想？」
法師聞言微微頜首，南茜的疑問並不出他意料，是以回應從容：
「人心有時的確如此，誠為可悲，但卻也不能因噎廢食，關鍵還得加以約束引導。」
「這份仁慈不是平白給予的，除了糧食專賣法案，土地交易與兼并也必須禁止，遇到緊急情況，可以拿田產來我這裡售賣或抵押，但不準外流。」
「再者，我還準備推行另一個法案，攤丁入畝。」
「攤…攤丁入畝？」
咋一聽這聞所未聞的新名詞，南茜的舌頭都快打了結。
「嗯，也不難理解，我打算廢除領地里的人頭稅。」
託了托女賊差點脫臼的下巴，法師笑著解釋道：
「對於務農者，這部分稅額會轉變形式，以田地稅的名義，根據各家各戶所得田地面積，土地狀況來綜合考量，定下一個合適的固定數額進行徵收。」
「聽上去還行，就是有點複雜，有必要動作這麼大嗎？。」
南茜勉強理解了這個新概念。
「是有點複雜。」
法師點點頭，又看向潔蒂和西爾幾個，口吻輕快了些：
「不過好在有幾位美麗的德魯伊女士幫忙，處理這等小事還是不在話下的。」
不提幾隻雀躍的小海妖，潔蒂笑了笑后也仔細琢磨起這套新法案，似乎可行性挺高的。
「這些額外的工作是有其意義的。」
法師神色堅定：
「我說過，我的仁慈不是他人貪婪的借口，想要得到什麼就得付出一些。」
「多拿地者多繳稅，想不被稅賦壓得喘不過氣，那就量力而為。」
「第一年就算了，但從第二年開始，我希望你們能拿出個盡量合理的方案，確保田地稅和收成稅這兩項在對正常村民不造成利益損害的同時，遏止下那些胃口大開，跑馬圈地的傢伙。」
這話是對女德魯伊說的，後者鄭重點頭后又不無疑慮：
「但你事先允諾的雙倍田地呢？必然有人會出於對稅賦的擔憂而放棄土地補償，事後他們必然後悔，甚至生出嫉妒不滿情緒。」
「如果確實無力開墾，那麼可以將土地暫時抵押換取補償，留待日後有能力時贖回。」
「如果這都不滿意還生出埋怨的話。」
說著張老爺的面色轉冷，口吻不復之前的和熙：
「那麼我看領地東北那裡的山地土質也挺不錯的，正缺幾個自告奮勇的傢伙前去開拓。」
這…
沒多久前還聽得明斯特在介紹分析領地形勢狀況，東北區域靠近山丘地帶，地貌崎嶇惡劣，多有殘存怪物野獸出沒，基本上是屬於食之無味的雞肋地帶，讓那些普通農夫去開墾拓荒？
你也不怕把人家野怪們喂撐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