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6章 自由射擊前夜

  次日，謝中校親自送李海到外場乘坐直升機返回丹鳳基地。


  登機前，謝中校拿出一個徽章遞給李海，道，“這是我們藍星大隊的隊徽，每一枚都是有數的，你幫了我們大忙，特別給你頒發一枚，別嫌棄。”


  李海鄭重地接過來，捧在手心裏仔細地觀察著。


  做工並不精美的臂章形的徽章，但是裏麵的內容相當哇塞——是一個地球儀。


  似乎表明這支部隊的作戰範圍是全球。


  “首長，我受之有愧。”李海真心實意地說道。


  謝中校笑了笑，道，“不會的，你給我們的幫助一定會比你想象中的要多得多。不多說了，登機吧，咱們有機會再見。”


  “再見！”李海敬禮，轉身登機。


  森林消防的一架米-171把李海送回了丹鳳基地，隨機的另一個機組把另外一架米-171飛回來。


  這麽一個插曲之後，隨著天氣好轉，駐訓工作全麵展開。因為迷航事件，蔚藍的風格謹慎了一些，林小童身體恢複複飛，他組織部隊的訓練工作，不再給蔚藍主導的機會。


  李海感到意外的是，他、趙飛燕、戰雲天這一次協助兄弟部隊作戰的事情，除了相關人員外，其餘都不知道。而且他們三人被集中起來開了一次保密會。


  李海不能和其他人分享自己的經曆了，哪怕是趙飛燕和戰雲天也不行。


  此時，李海已經成為了有戰鬥機、直升機實際作戰經驗的雙重王牌飛行員。而這僅僅是他下部隊後的第八個月。


  此時的李海呈現出兩極分化的狀態，一方麵是進階作戰訓練沒有基礎，因為那是下部隊第二年才會訓練的內容，另一方麵呢則有著比資深飛行員更加敏銳的作戰嗅覺和實際作戰經驗。


  很矛盾的一個人。


  比如一周後的今天，林小童召集全大隊的機組開作訓會議，部署明天的實彈射擊訓練。


  經過了五個飛行日的訓練，對地打擊這個科目到了實彈檢驗的時候了，大家摩拳擦掌。


  林小童把實彈射擊計劃宣布了之後，蔚藍補充了幾點需要注意的地方，然後詢問大家的意見。


  可能是因為此前在十級台風裏強行降落有了心理陰影，李海對天氣的變化非常非常的重視。其他人的注意力在射擊上，他則在對今後兩天的天氣進行研究。


  直到最後一個發言的飛行員講完，李海還在沉思。


  林小童不得不點名，“李海，你有什麽疑問嗎？”


  正好此時李海對未來兩天的天氣有了自己的判斷。“明天的大氣壓變化較大，飛行時需要重點注意氣流的變化。”


  大家很重視他的的意見，畢竟蔚藍的前車之鑒就在那裏擺著——不聽李海的意見，結果差點飛不回來。


  林小童在天氣上麵圈了個圈，然後問，“還有別的意見嗎？”


  大家相互對視，確認都沒有問題。


  林小童道，“我再強調一下，明天紅旗師也會進行實彈射擊訓練，他們的靶區和任務空域在同一個方向，與我們的是相接的，大家今晚休息好，明天要看清楚靶子，別打到紅旗師的靶區裏去了。另一個需要強調的是，兩個靶區都在大嶺山脈的北側，那邊是高原平原了，再往北就是邊境線之外，大家要注意活動範圍。”


  蔚藍補充說，“雖然是自由射擊，但是你們還是要注意一下方式方法，這裏畢竟不是我們的地盤，標新立異的事情少幹。”


  這句話是有針對性的，平時訓練裏，李海和黨為民這個機組經常會用一些有別於訓練大綱裏的辦法，李海是趙飛燕和戰雲天的師父，受李海影響，趙飛燕和戰雲天這個機組也偶爾會出現這種情況。


  無疑，蔚藍的警告是針對他們的。


  散會後，黨為民等其他人都走了，壓著聲音說，“老李，你又招惹他了？”


  “誰？”李海問。


  黨為民朝門口努了努嘴，說，“蔚藍的天空。”


  李海說，“我沒有，是你招惹他了。”


  “屁，我可不像你，刺頭兒。”黨為民說。


  李海無奈地說道，“我不就是飛行技術好一些，戰術意識敏銳一些，鎖定目標動作快一些，攻擊後脫離速度快一些，直射火力打擊準一些，而已嗎？怎麽也和刺頭兒扯不上關係吧？”


  “喲喲喲，這就喘上了啊。”黨為民冷哼哼地說，“看不出來你小子也是個臉皮城牆一般厚度的人啊！”


  李海說，“我說的是事實。”


  他拿出靶區地形圖，點了點，說，“你就別扯那沒用的了，看看明天要打的靶子吧，看看分給我們的這六個靶子，看出什麽來沒有？”


  趙飛燕走過來，看也沒看地圖一眼，說，“方位最不理想的六個靶子，關鍵在於無論從哪個方向進入攻擊航線，想要連續攻擊六個靶子都需要進行至少三次的脫離再進入。”


  “也就是說同樣的要求下，我們要耗費的時間要比其他人的多。”戰雲天默契地補上結論。


  李海頓時笑了，“我們？你們分到的靶子也是這六個？”


  “是的。”趙飛燕搖頭苦笑，“組織大概認為我們的能力應該接受更好標準的射擊檢驗。”


  這句明顯帶著怨氣的反話大家都聽明白了。


  黨為民回過神來，輕輕拍著桌子說，“是啊，你們不說我還沒注意到。幾位，這次射擊檢驗的成績是要放進年度訓練成績表裏的，到年底算綜合分，要是打不好的話，無疑會拖後腿。”


  “蔚藍還不至於耍這樣的小心眼。”李海說。


  趙飛燕道，“師父，讓你們打這樣的地獄級別難度靶子，大家都可以理解，畢竟你和老黨這個組合的實戰射擊經驗是最豐富的。但是我們打的也是這樣一組靶子，似乎說不過去吧？”


  緩緩點了點頭，李海說，“的確不合適，你們這個階段應該從易到難，一步一步的推進，直接進行高難度射擊並不利於成長。”


  “那麽問題來了，如果不是為了打壓我們，那麽是什麽原因呢？”趙飛燕攤著手說。


  李海不說話了，他是不願意相信蔚藍存心打壓他們這兩個機組的，可是事實擺在麵前的情況下，他又不得不相信。


  “師父，你別忘了我們十月份掛職時間就到了。”戰雲天提醒道。


  李海微微點頭，“哥幾個，咱們這麽思考這個問題。大隊把難度最大的靶子交給我們來打，你們看能不能這樣理解，這是對我們的重視，是想要給我們更多鍛煉的機會。”


  看見大家沉思了起來，李海笑著說，“退一萬步說，即便蔚藍真的有那麽一點小心思，可是那不是還有林大呢嗎？林大是不會這麽做的。”


  黨為民思索著附和道，“老李說得對，我們可能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還有，既然九月底我們就掛職期滿回原部隊，那麽咱們的年度綜合訓練成績也就不歸海八師管了。”


  趙飛燕將信將疑，隻是他不再談這個問題了。


  閑聊了幾句之後，四人索性就在會議室裏討論起明天的射擊戰術來。


  所謂自由射擊，是劃定空域、指定目標、規定彈藥，除此之外的一切，由飛行員自由選擇進入航向、飛行高度、空速等等。


  說白了，你想高空突入也好低空突防也罷，在規定的空域裏用規定彈藥摧毀規定目標，完成這些是最低要求，簡稱“三規射擊”。


  倒是有投機取巧的辦法，比如李海機組和趙飛燕機組交換目標，這樣一來兩個機組隻需要進入一次就能摧毀六個目標，但是，這麽做違反了“規定目標”的要求。


  他們隻能老老實實地基於“三規”要求來研究戰法。


  晚點名之後，李海回到寢室洗完漱後拿出海鷗牌軍用相機擦拭起來，完了檢查了一遍，確保狀態正常不耽擱明天的使用。他已經養成了拍照的習慣，這對後續的複盤有非常大的作用。


  受到他的影響，黨為民也搞了一台相機，作為後艙武器操作員，他可以騰出更多的時間來進行拍攝。


  以至於平時編隊飛行訓練之前，其他機組的都會跑過來囑咐上一句“幫我多拍幾張霸氣點的”。


  後來要拍照的人實在是太多了，李海幹脆製定了一個規定——一頓飯一次。


  可惜直到現在都沒有誰兌現過，全部都是記賬的。


  忘我礁是有飯館的，隨著島礁上的人越來越多，早些年駐島礁的老百姓見狀，就開起了飯館來，而且地方政府出錢給補貼，保證飯館有賺不賠。不過李海他們的訓練任務重，基本沒有時間出去外麵吃飯，這飯就一頓一頓的欠了下來，估計是很難兌現的了。


  這會兒陸陸續續就有人來了，都是找李海和黨為民要求明天多拍幾張好看照片的。


  李海當即說道，“這會兒不在島礁上了，丹鳳基地二十多公裏外就是丹鳳市，下周休息外出，你們幾個湊錢吃我倆吃大餐。”


  “沒問題，李老師，隻要把我們拍得霸氣側漏，大餐不算什麽！”幾個機組的飛行員紛紛拍著胸脯保證下來。


  黨為民說，“那可就這麽說定了，別拿路邊小飯館家常小炒糊弄我們！”


  “那不能夠，直接五星級大酒店，我們每人出一千，隨便吃喝了。”於洋笑嗬嗬的說。


  作為蔚藍的僚機，於洋和李海他們的關係卻是很好，這個人公私是很分明的，上級讓他幹什麽他幹什麽，不管涉及到誰，但是他從來不會往工作裏參雜個人情緒，也不會把工作帶到生活中來。


  李海咧著嘴笑，“那沒問題，於中隊，明兒我指定給您拍一套冰天雪地之中勇猛作戰的寫真集。”


  “別介，你還是叫我老於吧。”於洋很謙虛，沒辦法不謙虛啊，人家李海還當過副大隊長呢。


  “李海。”


  走廊上又來了個人，大家一看，竟是蔚藍。


  “到！”


  李海放下相機馬上出去。


  蔚藍說，“跟我走。”


  “是！”


  李海沒有猶豫，跟著蔚藍走了。沒多久就進了林小童的辦公室。大家都看到了這一幕，紛紛低聲說起來。


  “李老師這幾天沒做什麽出格的事吧？”於洋皺著眉頭問。


  黨為民搖頭，“一切很正常啊，也沒得罪過蔚藍副大隊長。”


  “瞧你說的，蔚副大隊長叫李老師過去不一定是要壞事。”另一名飛行員說。


  黨為民道，“等回來就知道了。”


  又說了幾句，一群人散了，該幹嘛幹嘛去。


  大約三十分鍾後，李海回來。


  黨為民馬上問，“蔚藍叫你過去幹什麽？找麻煩了？”


  “沒有，沒什麽事，趕緊睡你的吧。”李海搖頭，坐在辦公桌前擰著眉頭沉思著。


  黨為民把椅子拉過來坐下，“沒事就有鬼了，說說，到底怎麽回事？”


  李海擰著眉頭看了黨為民一眼，道，“真沒事。你剛才還說自己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呢，怎麽這會兒就想不開了？”


  “肯定有事。”黨為民篤定地說。


  李海不耐煩了，“我說了沒事，你特麽的能不能不要跟八婆一樣在我耳邊嘰嘰喳喳？趕緊滾去睡覺。”


  黨為民皺眉，狐疑道，“真沒事？”


  “我操。”李海抬腳就踹過去。


  黨為民連忙躲開，往床鋪去的時候回頭說，“有事一定要說啊，一個機組，我不能讓你一個人扛著。”


  “行了，你真囉嗦！”


  當然有事，而且是大事，但是不是黨為民所以為的彼此之間矛盾的事情。蔚藍哪怕真的對某個人有意見，但他首先是副大隊長，是副指揮員，可能會耍點小心思，但是在正事上是絕對不含糊的。


  林小童找蔚藍和李海開會，是為了一道海司直接轉發過來的出自聯參的命令，裏麵要求第167獨立飛行大隊丹鳳基地駐訓部隊完成一項打擊任務。


  這份命令是前幾天收到的。


  換言之，明天的實彈射擊訓練根本是為了這次打擊任務提供掩護！


  知道真相之後，李海的心情久久不能平靜。難怪會安排趙飛燕和戰雲天這個機組打擊同樣的靶子，因為他們擔負著掩護李海機組執行打擊任務的使命。


  與李海一同執行打擊任務的還有蔚藍機組，組成一個雙機打擊編隊，並且，長機是李海，蔚藍是他的僚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