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五章 潯陽江邊來挖坑
那巨漢笑道:“鐵牛兄弟當真是好漢子!”
李逵回身盯著賭房裏的那群賭徒,口中道:“這些鳥人定與那兩個鳥人是一夥的,都來欺負老爺!老爺須饒不得他們!”完這話,李逵就要衝入賭房毆打眾賭徒,以泄胸中之憤。
那巨漢伸手拉住李逵,生生地將他拽了回去,對他道:“這些不過是看熱鬧的漢子,全無半點本事,打他們怎算得英雄好漢?鐵牛兄弟,我與你尋一處酒樓吃酒去。日後再找那兩個逃走的鳥人不遲。”
李逵從地下拾起焦挺和石勇二人未及撿走的散碎銀子,估了一下,也有十來兩。他將銀子放入懷中,對張乙等人怒目而視,口中罵道:“害我失了銀子,改日卻來尋你們這些鳥人理!”
那巨漢見李逵還在逞凶蠻,拉著他就走。
二人走得遠了,賭房內外看熱鬧的人群方才一哄而散,各自去找人吹噓今日自己見證了李凶徒被打。
陸乙也混在人群中離開了張乙賭坊,要趕回城去將計劃進展情況報知西門慶。
不一會兒,陸乙就入城回到了西門慶吃酒的那個酒樓,來到西門慶身邊,對西門慶道:“哥哥,正如你所預料的那樣,那李逵在這裏得了銀子,就跑到城外張乙賭房博錢去了。李逵那廝兩把就輸了十兩銀子,在賭房裏撒潑耍賴,搶了銀子就走。焦挺哥哥與石勇兄弟借口銀子被搶,冒充船火兒張橫痛揍了李逵那廝一頓。蔣忠哥哥見那李逵被打得痛了,才假冒擎柱任原趕走了焦挺哥哥與石勇兄弟,救了李逵一命。如今蔣忠哥哥已經帶著李逵哥哥去江邊酒館吃酒去了。”
西門慶聞言笑道:“嗬嗬嗬這黑廝入我彀中也!此番定要讓這些江州惡人自己拚一個你死我活!走,我們去江邊的琵琶亭酒樓吃酒看戲。想必此時焦挺與石勇二位兄弟也已經找到那浪裏白條張順了。”
二人起身出了酒樓,向城外琵琶亭酒館走去。
此時在那潯陽江江邊的一個酒館裏,焦挺與石勇也正拖著一個漢子在吃酒。那漢子三十二三年紀,三柳掩口黑髯頭上裹頂青紗萬字巾,掩映著穿心紅一點鬢角兒,上穿一領白布衫,腰係一條絹搭膊,下麵青白梟腳多耳麻鞋,座位邊還放了一條行秤。
這漢子不是別人,正是梁山好漢江州幫裏的“浪裏白條”張順。
張順是江州本地人氏,“生在潯陽江邊,長在孤山下“,因生得白如雪練,水性精熟,人稱浪裏白條。
用張順哥哥張橫的話,這張順能“沒得四五十裏水麵,水底下伏得七日七夜“,端的是個水裏的奇才。
江州揭陽一帶有三霸,揭陽嶺上以李俊、李立為一霸,揭陽鎮上以穆弘、穆春為一霸,潯陽江中則以張橫、張順為一霸。張順與哥哥張橫在潯陽江邊做私渡,常在擺渡到江心時劫人錢財。
關於張橫、張順如何做這私渡買賣,“船火兒”張橫曾經這樣過:“我弟兄兩個,但賭輸了時,我便先駕一隻船,渡在江邊靜處做私渡。有那一等客人,貪省貫百錢的,又要快,便來下我船。等船裏都坐滿了,卻教兄弟張順,也扮做單身客人,背著一個大包,也來趁船。
我把船搖到半江裏,歇了櫓,拋了錨,插一把板刀,卻討船錢。本合五百足錢一個人,我便定要他三貫。
卻先問兄弟討起,教他假意不肯還我。我便把他來起手,一手揪住他頭,一手提定腰胯,撲通地攛下江裏,排頭兒定要三貫。一個個都驚得呆了,把出來不迭。都斂得足了,卻送他到僻靜處上岸。
我那兄弟自從水底下走過對岸,等沒了人,卻與兄弟分錢去賭。那時我兩個隻靠這道路過日。”
也就是,這兩兄弟從前是專幹半敲詐半搶劫,訛人船錢的勾當。
後來,這兩兄弟實力漸長,分開來各做了一番事業。
張順到江州城做賣魚牙子,也就是當了江州潯陽江邊魚行的老大,成了一個魚霸。
漁民們每日打到的鮮魚,必須經得張順的同意,方才敢賣給各個酒樓和其它商販。若沒有張順的同意,即使是琵琶亭酒館這樣出名的酒樓,也得不到上好的河鮮。
這麽大個江州的河鮮市場被魚霸張順壟斷了,可是讓他掙得盆滿缽滿的,實不亞於從前攔江搶劫。
張順的哥哥,“船火兒”張橫則是一個有戀舊情懷之人,依然喜歡那種在江上為所欲為,殺人劫財的感覺。因此,張順去當魚霸後,他便獨自在江邊擺渡,繼續幹他那搶劫殺人的老勾當。
這兩兄弟,在西門慶心中自然也是必死之人。西門慶有心挑動張順與李逵這兩個惡徒在江邊拚個同歸於盡,最好再順便將張橫引出來一打盡了。
為了達到這個目的,西門慶前幾日就讓石勇每日去那江邊魚市上廝混,尋機結交“浪裏白條”張順,請他一起吃酒賭博,與他攀交情成了兄弟。
此時,石勇正按西門慶的分付,與焦挺一起拉著張順在酒館裏吃酒,故意拖延一下他去江邊開艙賣魚的時間,等待著“蔣門神”蔣忠那邊挑動李逵去江邊鬧事。
江邊的另一個酒樓裏,蔣忠正在叫酒保來問道:“卻才這魚湯,魚醃了不中吃你這裏別有甚好鮮魚時,另造些辣湯來,與我二人醒酒。”
酒保笑道:“不敢瞞客官,這魚端的是昨晚的。今日的活魚還在船內,等魚牙主人不來,未曾敢賣動,因此未有好鮮魚。”
李逵方才在賭房外吃了癟,此刻要在蔣忠麵前挽回一些麵子,就跳起來道:“我自去討兩尾活魚來與任原哥哥!”
蔣忠道:“你休去!隻央酒保去拿回幾尾來便了。”
李逵道:“船上打魚的不敢不與我。直得甚麽!”
蔣忠假意攔當不住,任李逵走出酒樓,一直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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