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五章 忍不住想打人
不一會兒，那店家就重新鋪排好果蔬菜品，為西門慶四人換掉了那牛肉，又篩了幾碗好酒。
西門慶待那店家忙完，無意地問了一句：“店主人，今日我見那酒肉店裏隻有一個老掌櫃和幾個酒保，卻未見那管營。往日他可曾來此酒店”
那店家答道：“客官，今日色已晚，那管營八成是去西瓦子街尋花問柳去了。若是沒事，他每日都會到這快活林來走上一遭，耍一耍他的威風。”
西門慶聽了，也不再多問，與焦挺三人用過飯後，各自回屋歇息。
第二日光大亮，西門慶方才起床，與焦挺他們一齊用過早膳後，預備去孟州城內逛一逛。
幾人還沒出門，就見那店家從門外閃入門來，麵色不豫地朝地上呸了一口，與那店二交頭接耳，躲在窗邊向外張望。
看這店家的神情，敢是門外有事西門慶走到窗邊，朝外看去。
那店家昨日見西門慶四人的形貌，已知不是等閑人物。此刻見西門慶過來，急忙讓到一旁，口中道：“客官，那街麵上的就是金眼彪施恩。俗話強龍不壓地頭蛇，客官休與這等人一般見識。”
西門慶知道這店家是怕自己與那施恩鬥起來，牽連到他吃了掛落。他笑著對店家道：“店主人放心，我們都是正經買賣人，豈會在這異地他鄉招惹是非”
那店家口中答道：“人就知道客官乃是個明白人。”拉著店二退到櫃台那裏。
西門慶站在窗口朝外看去，焦挺與湯隆也來到他身後，隻有那喬鄆哥個子矮，與他們擠在窗前不好看，如同猴子般鑽出門去。
隻見街麵上，那酒肉店外的酒望子下，立著一人。
那人六尺以上身材，二十四五年級，白淨麵皮，豎眉金睛，三綹髭髯，身上穿著一領青紗上蓋，手拿一把高麗紙扇。
西門慶心道：這施恩許是有一些胡人血統，生了一雙金黃色的眼睛，難怪被人喚作“金眼彪”。
隻見施恩身後站了幾個粗手粗腳的惡漢，目露凶光，為他虛張聲勢。
那施恩的金眼也閃著寒光，逼視著自己眼前之人。口中道：“老東西，你怎敢違了我的規矩昨夜我讓你帶你女兒去我那裏，你這老貨怎敢不去若不是我早就安排人盯著你，倒讓你這老貨逃離孟州，壞了我的規矩！今日不當著眾人懲戒你一番，豈不是讓人覷了我‘金眼彪’施恩”
在那施恩的身前，跪著一個頭發斑白的老頭兒，那老頭兒抹著眼淚在那裏哀求道：“官人明鑒啊！老兒雖是個穿州過府耍雜戲的路歧人，可我那女兒卻從未學過手藝，不是那賣藝人啊！老兒昨日已向官人交過例錢，不曾有違官人的規矩啊！”
施恩哼了一聲並未發話，在他身後的一個惡漢開口道：“你這老貨卻是不見棺材不掉淚！那穿州過府來到孟州之人，誰不知這孟州快活林的規矩
但有過路的路歧藝人和賣笑妓女，到這裏來時，必先要來參見我家管營，然後才許他去趁食。
你那女兒生得如此妖豔，敢不是幹那娼妓營生之人按這快活林的規矩，你那女兒須得先陪我家管營睡上一夜，待我家管營教會她規矩之後，方才能在這裏做買賣趁食！”
西門慶在店內聽得暗暗咋舌，這施恩才是真正的欺男霸女的惡霸啊！居然明目張膽地在大街上作惡，還能這麽振振有詞。這些外地來的賣藝人，誰要是長得漂亮一點，他就可以強你是娼妓，還必須給他侍寢！
這“金眼彪”施恩的無恥下流真不輸於十字坡的“菜園子”張青啊！怎的孟州盡出這等人物這孟州屬於京西北路，距離東京汴梁並不遠，居然都有這麽多惡人，整個大宋下治理成甚麽樣，可想而知！
與這施恩比起來，那單戀林衝娘子，苦苦追求愛情的高衙內；那包養二奶外宅，卻是個妻管嚴的“鎮關西”鄭屠都算不得壞人了。我這前身西門慶，若不是合謀毒死武大郎，單單隻是偷情的話，比起這施恩簡直都可算作五好青年！
這施恩也是梁山“好漢”之一，果然真正的惡人都在那水泊梁山！
這時那跪在地上的老頭兒對著施恩磕頭苦求道：“官人，人所句句是實，人那女兒實是清白人家啊！求官人把人的女兒給放了吧！”
施恩身後的一個惡漢笑道：“你這刁滑的老狗！若是人人到了這快活林，都似你這般自稱清白人家，卻讓我們兄弟去吃風老狗，我家管營看上你那女兒，願意親自教她規矩，乃是你們的福氣。如若不然，卻是我們兄弟去教授她一番，嘿嘿嘿~”
那老頭兒聽了惡漢這番言語，嚇得渾身顫抖，不出話來。
施恩輕蔑地看著那老頭兒，口中罵道：“老狗，還不快滾明日再來這裏候著。若是我心情好，明日就放了你女兒。”
焦挺在窗內看到這些，氣得胸膛都要炸了，他對西門慶道：“哥哥，這廝竟然如此可恨！兄弟我忍不住了！今日我定要痛揍這廝一番！”
西門慶回過頭來，想看湯隆是甚麽意見。誰知湯隆已經跑上樓去，不一會兒就提了一把樸刀下來，對西門慶道：“哥哥，兄弟要去救那娘子！”
那店家和店二看到湯隆那個架勢，嚇得後退幾步，對著西門慶連連抱拳告饒，口中哀求道：“客官……客官……”
西門慶見焦挺與湯隆如此激憤，也改了主意。娘的，不如就此幹他一場！收拾了那“金眼彪”施恩，救出那老兒的女兒之後，立即離開孟州城，那施恩又能奈我等如何
西門慶對那店家道：“店主人，不幹你的事。倘若日後有人來問，你就我們是河東來的客商，欠了你房錢就跑了。你也正尋我們不著。”
那店家唯唯諾諾，也不敢上前來攔西門慶幾人，隻是心中一連迭地叫苦。
西門慶對焦挺和湯隆道：“兩位兄弟，我們上！教訓了那施恩，我們即刻離開孟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