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六十七章 覺悟
正因為如此，柳茉在聽到柳芳兒的要求之後，才露出不可置信的表情。
平時跟自家人都很靦腆的柳芳兒，居然主動要求照顧陌生人？
這是什麽情況？
她該不會是受了什麽刺激了吧？
要不是柳芳兒漲紅著臉，一副手足無措的樣子，她差點以為對方也像自己一樣被什麽人給穿了呢！
眼看著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自己身上，眼巴巴的等著自己解釋，柳芳兒終於聲如蚊呐般的開了口。
“我……我也沒有別的意思。我就是覺得，自己跟你們一比挺沒用的。”
她之前不敢說，可一旦開口，才發現說出自己的想法似乎並沒有想象中的那麽困難。
說話的語速也越來越流暢，條理也越來越清晰。
“娘每天起早貪黑的忙活家裏的事情，大哥能抄書賺錢，小五也在努力讀書識字，而茉兒，就更不用提了……”
說到這裏，她感激的看向柳茉：“沒有你，咱們現在不會過得這麽消停，我也不會覺得以後的日子有奔頭。”
“而我呢？卻隻能看著你們努力，自己什麽忙都幫不了。”
“大姐，話不能這麽說。”
眼看著柳芳兒的話裏帶著對自己濃濃的嫌棄，柳茉趕緊打斷她道：“娘平時幹活，你哪次在旁邊看著了？不都跟著幫忙了嗎？”
“還有我！遠的不說，就說這段日子，我隔三差五的出門，你私底下幫我幹了多少活兒？遮掩了多少次？要是沒有你，我早就被奶看的死死的了！哪兒還能像現在這樣說走就走呢？咱有現在的消停日子，這裏麵你的功勞絕對不小！”
她知道柳芳兒內向敏.感，生怕她一時想不開，鑽了牛角尖，為了讓她心裏好受些，甚至不惜戳自己痛腳。
“再說了，我們不是一家人嗎？一家人本來就應該做自己擅長的事情才對啊！比如我，也就會給人看個病。你讓我去做飯，還不如殺了我比較痛快！”
“你可快算了吧！！”
柳芳兒順著柳茉的話，想到了那次她切得慘不忍睹的茄子，忍不住撲哧一聲笑了出來。
“我倒是覺得，吃你做的飯，倒不如殺了我比較痛快！！”
玩笑歸玩笑，柳芳兒到底還是為了妹妹的安慰而心中感動。
於是也便不再藏著掖著，大大方方的道：“我知道你這麽說是擔心我，可我真的沒有胡思亂想。”
“我就是覺得，不管怎麽說，我也算是姐姐，總不能你們一個個都像變了個人，我還和原來一樣吧？我總得也做點什麽才行不是？”
“現在茉兒接了這麽個事情，人也已經在屋裏了，那就是咱們二房所有人的責任。總不能你一個人跟陀螺似的連軸轉，我們都在旁邊幹看著幫不上忙吧？那還是一家人了嗎？”
“更何況你也說了，這人天天要換藥，茉兒又每隔幾天要去一趟縣裏，這麽來回來去的總歸不方便。我就尋思著跟茉兒學學，幫她打打下手。一來能讓她有個空檔休息，二來也能學點本事，將來說不定能用得上，這不是也挺好的嗎？”
她這麽一說，柳茉還真的有點動心。
她現在手裏的藥物種類越來越多，需要處理的雜務也越來越繁瑣。
所以她一直琢磨著，等這段時間忙過了，找個人靠譜的人幫自己搭把手。
畢竟她平日裏要不斷更新給齊家那邊的方子，還要研究新的藥物，還得做些應急的藥物備用。
總不能把時間都浪費在這些瑣事上麵吧？
現在柳芳兒主動提出幫忙，倒是解決了她的一樁心事——
柳芳兒又仔細又有耐心，最重要的還是自己人，不用擔心她會起壞心在藥物裏動手腳，不就是現成的合適人選嗎？
而且，讓柳芳兒給自己幫忙還有一個好處。
那就是，她這個大姐實在是太“乖巧”了。
乖巧的讓柳茉覺得她完全沒有自己的想法，隻會聽別人的安排。
柳茉甚至懷疑，如果自己沒有穿過來的話，沈氏很可能會為了不讓柳芳兒留在家裏擋柳蘋兒的路，把她隨便嫁給個瞎子瘸子，或者鰥夫什麽的。
即便是那樣，隻怕她也會乖乖的聽從安排，不會有絲毫的反抗。
而現在呢？
一向安靜的像個提線木偶般的柳芳兒，居然主動提出學習醫術。
學的成學不成不是重點，重要的是，她能主動提出要求，其實就已經是在向脫離包子隊伍的方向改變了。
隻要邁出第一步，後麵還會遠嗎？
她巴不得見到這樣的結果，又怎麽可能不支持呢？
這麽想著，柳茉便點點頭，道：“行，既然這樣的話，那就麻煩大姐了！等會兒時辰到了，你就在旁邊看著，我教你怎麽換藥。”
柳芳兒原本準備了許多說辭，想要說服柳茉。
她怎麽也沒想到，對方居然沒有半點猶豫的就同意了自己的說辭。
頓時喜出望外的猛點頭，目光中全是對未來的憧憬。
柳茉注意到這期間王氏似乎想要說些什麽，可她終究還是什麽都沒有說。
於是，事情就這麽定下來了。
柳茉本來還擔心，自己又要給齊雲峰針灸，又要照顧家裏這個病號，很可能會忙不過來。
現在有了柳芳兒的主動分擔，她總算覺得身上的擔子沒那麽重了。
在鬆口氣的同時，也放心的先去洗臉刷牙，準備抽空補個小覺。
眼看著她一邊打著哈欠一邊往水井旁邊走去，王氏終究還是在其他人詫異的目光中，一把攥住了柳芳兒的手腕，把她拉回了房間。
“娘？”柳芳兒一臉不解的看著王氏，“我還要去看看那個病人呢，你這麽急三火四的拉我回房幹什麽？”
王氏關門轉身，一臉擔憂的看著柳芳兒。
“芳兒……你跟茉兒學醫，這個娘不反對！可那個韓衝畢竟是外男，你怎麽能……怎麽能……”
“怎麽能主動去給他換藥呢？”柳芳兒緊跟著開口，“您是不是想這麽說？”
王氏沒有說話。
但她臉上的表情卻明顯的表現出，這就是她心裏的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