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二十七章 送命題
“總之，分家的事情你不用管了。”
看著幾乎哭出來的王氏，柳茉暗自歎了口氣，柔聲哄道。
“我保證到時候他們就是倒貼銀子，也恨不得立刻就把我們這一房給分出去！”
好不容易把王氏哄得安了心，柳茉用手揉著眉心往外走。
剛出門，便被隨後趕來的柳鬆給叫住了。
“大哥，有什麽事嗎？”
柳茉皺了皺眉。
她坐了兩個多時辰的車，從周家趕回來，又迎頭碰上了柳蘋兒丟首飾這碼事，再加上一直安慰王氏，這會兒實在是覺得有點累了。
在這種情況下，看向柳鬆的眼神便忘了偽裝，帶了點上輩子的疏離與冷靜。
柳鬆雖然看出她心情不愉，卻以為她還沒對自己消氣，於是也沒在意，而是有些擔心的道：“分家的事情，你有想法了？”
他一說這話，柳茉便忍不住來氣！
王氏她們也就算了，要麽是沒什麽自主意識的女人，要麽是小孩子，有事的確不能指著他們往前衝。
可你柳鬆呢？
就算你腿上有傷，可也已經痊愈了吧？
二房就你這麽一個成年的男丁，結果出了事情還瞻前顧後的，看著親娘和弟弟妹妹被別房親戚刁難。
還能不能有點擔當了？？
雖然剛剛答應了王氏不再和柳鬆計較，可一想到自己回來的時候，小五滿身狼狽，王氏和柳蘋兒滿腹委屈，柳鬆卻沉默的站在門邊的樣子，她這氣就忍不住再一次往上湧！！
好在氣歸氣，理智還在。
柳茉深吸了一口氣，反問道：“有又怎麽樣？沒有又怎麽樣？”
柳鬆被她反問得一愣，訕訕的道：“不怎麽樣，我就是想看看有沒有能幫上忙的地方……”
柳茉沒有說話，而是靜靜的打量著柳鬆。
那架勢，好像是想要辨別出對方話中的真偽一般。
柳鬆自知理虧，便大大方方的任由她打量。
過了好一會兒，柳茉才收回視線，慢條斯理的道：“想法是有一個，不過……”
她看著柳鬆，像是想要向他確認立場一樣的道：“不過要是真的用這個辦法分了家，隻怕對那幾房的名聲有損礙。要真是那樣的話，你會配合我們嗎？”
她問的輕描淡寫，柳鬆心裏卻暗自拘了一把冷汗——
這是一道送命題啊！
他要是答錯了的話，自己和柳茉之間的隔閡，是不是這輩子都解不開了？
可即便答案顯而易見，還是認真的想了一下之後，才在對方的注視下緩緩的點頭，堅定的吐出一個“會”字。
對於他的答案，柳茉稍稍有點意外。
她意外的不是柳鬆的選擇——畢竟瘸了腿、毀了容的柳鬆在其他幾房看來，根本就沒有什麽利用價值。
將來分了家，二房絕對是他最正確的、也唯一僅有的選擇。
讓她意外的是，柳鬆在說出答案之前，竟然真的思考過。
這就讓她有點好奇了。
她想要知道，自己這個便宜大哥在說出這個答案之前，到底想了些什麽？
她一向是個直率的性子，想到什麽，就直接問了。
柳鬆聽了則苦笑道：“其實也沒有想什麽，隻覺得，你不是不給人留餘地的人。”
在柳茉疑惑的目光下，他不得不又解釋的詳細了一些。
“之前不知道也就算了，現在我知道，你有很厲害的醫術，你能治好病人，自然也能讓人證明。”
他看著柳茉，一臉認真的道：“二堂妹搶了你的侵蝕，三叔三嬸她們一直對娘和你們不好，還有大伯娘，表麵上看著挺好的人，背地裏也是小動作不斷……但凡你有一點歪心思，隨便給她們下點藥，讓她們沒有精力蹦躂實在是太簡單了。”
“可是你沒有。”
他看向柳茉的目光滿是讚賞。
“就衝這一點，我就知道，你心裏有你的行事準則，你不會做出格的事情。”
“所以，我相信，即便是你真的做了什麽有損於他們名聲的計劃，應該也給了他們選擇的餘地。是好是壞都是他們自己的選擇，既然這樣的話，我又有什麽理由不站在你這邊呢？”
柳鬆一口氣說完上麵的一大串話，然後就靜靜的站在原地，等著柳茉回答。
柳茉直直的看了他許久，才慢條斯理的開口道：“之前的事情……我原諒你了。”
此時她的眼睛深邃的幾乎看不見任何情緒：“記住你今天說過的話，再讓我失望一次的話，我是不會原諒你的。”
這話入耳的一瞬間，柳鬆如逢大赦般的心裏一鬆。
看著柳茉轉身而去的背影，他長長的歎了一口氣——
之前說的那些話，確實是他心裏所想。
可還有幾句話，他沒有說出來。
那就是——
柳茉雖然年紀小，但是對於人心的把控程度實在是和她的年齡不符。
她看著像是給了柳家人選擇，可實際上，以她對柳家人的了解，那些人根本就不會做出另外的選擇。
也就是說，分家過後，柳家人這不好的名聲，怕是背定了！！
可是那又怎麽樣呢？
柳鬆回頭看了一眼王氏的房間，又看了一眼張氏所在的上房——
這些年本就是柳家欠了他們二房的。
若這些人真的落的那樣的下場，也隻是把這些年欠王氏的“債”還回去罷了。
一啄一飲，自有天定。
他之前是非不分，做了許多糊塗事。以後隻記得誰是自己真正的親人，這便足夠了……
雖然已經下定決心盡快分家，但柳茉將分家的日子定在了秋收之後，也就是農曆的十一月份左右。
這個時候田裏已經沒有了農活，家家戶戶應該都已經閑下來，到時候正好方便搞事。
所以，就算再怎麽想要早點分開，日子還是要一天天的過。
第二天一大早，柳茉照例去上房吃早飯，然後有些驚訝的發現，柳蘋兒竟然不在飯桌上。
恰好這時候張氏也問起這件事情，沈氏便幹笑著道：“也不知道怎麽回事兒，蘋兒一大早起來就說不舒服。娘您不用管她，等會兒吃完了我單獨盛點給她送過去就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