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一十章 好了嗎
處理了那丫鬟之後，周老爺轉過頭，再看向柳茉的時候，臉上的表情便帶著濃濃的歉意。
“柳大夫，您看，我這實在是……”
“沒什麽。”
柳茉本來也沒打算跟周老爺計較，揮揮手道：“當時那種情況，我知道你肯定也是心裏著急，過去就算了，我不會放在心上的。”
她這話倒不是假的。
給人看病這麽多年，什麽樣的家屬她沒見過？
周老爺這樣的還算是好的。
畢竟人家沒有不分青紅皂白的就直接讓人把她送到衙門裏不是？
柳茉表現的越是大度，周老爺心裏越是愧疚。
他一再道歉之後，才小心翼翼的問道：“柳大夫，我沒有別的意思，隻是……”
他看了一眼迷迷糊糊的坐在椅子上的周延，終於還是沒忍住，把心中的疑惑問出了口：“隻是延兒之前好歹還能正常說話，怎麽現在看著，竟像是得了瘋症一樣？”
這不是越治越嚴重了嗎？
就算他不問，柳茉也正打算跟他解釋。
便道：“你以為周少爺這是瘋症？”
周老爺一愣：“難道不是？”
“當然不是。”
柳茉搖頭道：“周少爺這並不是瘋症，他之所以會有這樣的反應，完全是疼的。”
“疼的？”周老爺先是一頭霧水，而後像是反應過來什麽似的道，“你是說……延兒他頭痛？”
“沒錯。”
出了這麽個烏龍事，柳茉也不隱瞞了，直截了當的給他解釋。
“您之前也看見了，我在他頭部下了不少針，目的就是將他腦袋裏麵的血塊打散、讓它慢慢吸收。”
“在這個過程中，散開的血塊可能會刺激到頭部的神經……”
眼看著周老爺一臉蒙圈，想要問什麽是“神經”，卻又不敢的樣子，柳茉心裏默默歎了口氣。
“這個你不用懂，你隻需要明白，周少爺在這幾天的治療過程中，無時無刻不在頭痛。給他喝的那個藥，是為了讓他緩解頭部疼痛的，不然的話，他還會因為劇痛而出現今天這種憤怒暴躁、失控打人的情況！”
說到這裏，柳茉忍不住再一次叮囑道：“所以你一定要記住，每隔兩個時辰，一定要給他喂一次藥，千萬千萬不能中斷，不然的話，最遭罪的是病人，知道了嗎？”
她話都說到這個份上了，周老爺還能說什麽？
他隻能連連點頭：“柳大夫，您放心，這次我親自盯著延兒喝藥，絕對不會在有半點差錯。”
也就是他這些年在外麵走南闖北、臉皮厚了，不然的話，還真不知道怎麽麵對這個年紀輕輕的小柳大夫！
人家給自家爺倆治病救命，結果自家的事情沒辦明白，還差點把人家給錯怪了……
怎麽想都覺得欠人家小柳大夫的還不清。
柳茉確實沒把之前的事情往心裏去。可見周老爺滿臉愧疚，似乎有話又不敢開口的樣子，她還是覺得舒服不少。
至少這人不至於胡亂遷怒，還明是非，那也就不枉自己出手幫他一回。
“至於周少爺的身體，您真的不必擔心。”
既然不討厭周老爺，柳茉便索性好人做到底，再次向對方保證道：“雖然出了點意外，但好在發現的早，沒有什麽大的損傷。您也不用太擔心了，我跟您保證，三天之後，周少爺一定能恢複神智。”
她話都說到這個份上了，周老爺還能說些什麽？
自然是千恩萬謝的親自把人送回了暫住的院子。
接下來的兩天，柳茉都像今天一樣，定時來給周延針灸治病。
而周老爺從第一天的提心吊膽，怕兒子有個好歹，已經進步到了氣定神閑、哪怕兒子被紮成刺蝟也不會皺一下眉頭的境界。
到了第三天的時候，柳茉施針完畢，一邊收拾東西擦手，一邊對旁邊周老爺道：“行了，差不多就把人扶出來吧。”
她這麽一說，周老爺趕緊帶著兩個新換上的小廝，把渾渾噩噩的周延從桶裏麵扶出來，擦幹了身體，扶著他躺到床上。
眼看著三天已經過去了，兒子還是閉著眼睛，迷迷糊糊的樣子，周老爺實在忍不住，道：“柳大夫，這都三天了，你看延兒這……”
“這不是還沒到呢麽？”柳茉淡定的將藥箱背在身上，“今晚讓他好好睡一覺，有沒有效果，明天一早就能看出來了。”
說實話，在周老爺看來，自己的兒子和第一天根本沒什麽不同。
可柳茉都已經這麽說了，他自然也不差這一晚上，便像往常一樣，將柳茉送回了居住的院子。
一轉頭，卻吩咐周貴道：“今天晚上，你把柳大夫和跟她一起來的那個車夫住的地方都派人看好了。家裏所有的們都給我關嚴了，一隻蒼蠅都不能飛出去！明白了嗎？”
他不用多說，周貴也知道，自家老爺這是怕柳茉和那個車夫趁著半夜逃出去，趕緊連連應聲，下去安排。
柳茉對於自己被“監視”的事情一無所知。
回到房間之後，她拿起之前要的藥材，自己在房間裏麵鼓搗了大半個晚上，直到快半夜的時候，才算是徹底安靜了下來。
第二天一大早，柳茉早早用完飯，便來到了周少爺的院子。
因為昨天晚上沒讓用藥，周延這次沒有像之前一樣半睡半醒。
柳茉去的時候，他正老老實實的坐在桌子前麵，安靜的喝著一碗白粥。
完全看不出幾天前他清醒的時候，抓著石頭滿院子大人的瘋樣！
看見柳茉進來，他對著柳茉笑了笑，隻是那笑容在別人看來，實在是不怎麽聰明的樣子……
反正任誰看上去，都要說他一聲傻子。
周老爺的臉色不是很好看，但鑒於上次的教訓，他對待柳茉的態度還像往日一樣溫和恭敬。
等周延吃完了飯，柳茉便過去替他摸了摸脈，隨後笑這道：“脈象不錯，已經徹底好了！”
周老爺差點就要拍了桌子——
他精明了一輩子，沒想到老了老了，栽在個小丫頭片子手上！
這特麽叫徹底好了？
當他也腦子撞壞了不識數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