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六十四章 不自在
她這麽一說，齊雲峰便想起之前自己悄悄看賬本，惹怒了柳茉，差點被拒絕治療的事情，臉上的表情頓時有些訕訕的。
“有了上次的教訓，我覺得柳姑娘說的對，所以這次便十分注意了。”
他也不敢不注意，是命重要還是銀子重要？
他還能為了區區幾本賬本把目前唯一能治好他的大夫給氣跑了不成？
病人願意配合，對柳茉來說是再好不過的了。
她一臉欣慰的看著齊雲峰：“既然這樣，我們抓緊時間，你趕緊脫衣服吧。”
齊雲峰：“！！！”什麽情況？怎麽就脫衣服了？
見對方一臉驚恐的看著自己，活脫脫像個擔心自己清白的小媳婦，柳茉不由得一陣無語——
拜托，他倆到底誰是女的？
再說了，齊雲峰一個大男人，擺出一副為了清白寧死不屈的樣子來做什麽？
就算他長得不錯，也有點辣眼睛吧？
“我說你這個人，這是什麽表情？”柳茉哭笑不得的道，“我不是跟你說了嗎？這次過來，如果你情況好的話，就可以開始針灸了！讓你脫衣服有什麽不對？”
話是這樣說沒錯……可這男女有別，始終是有點怪怪的。
齊雲峰雖然少年天才，可終究也不過弱冠之年。再加上身體的原因，平時身邊連個丫鬟都少見，更別說像柳茉這種別人家的姑娘了。
就算她不到十四歲，而且容貌怪異，可一想到要在一個年輕女孩麵前脫衣，他就覺得渾身不自在。
最後，齊雲峰還是選擇掙紮一下。
“我就穿著行嗎？”他右手緊攥著衣襟領口，試探著道：“我看你上次給那個大嫂針灸，好像也沒有脫衣服……”
柳茉被他那一副小媳婦兒的模樣弄得幾乎要笑出聲來。
“你這個針灸和她的情況不一樣。她身上需要施針的地方不多，而且都是大穴，就算是隔著衣服，也非常的好辨認。可你卻不一樣。”
她知道古代人靦腆保守，齊雲峰八成是一時半會兒過不了心裏那關，所以也沒有不耐煩，隻是耐心的跟她解釋。
“你這個需要紮的穴位基本上都在心髒周圍，而且要下針的位置都離的很近，稍微不慎就會有所偏差。而且，不同的穴位需要下針的深淺也不一樣，隔著衣服的話，很難把握深淺。”
當然，這隻是她揀對方能夠聽懂的部分解釋，至於像什麽金針就算再細也容易造成傷口，穿著衣服很容易導致傷口感染這種事情，就沒有必要說的太詳細了。
即便是這樣簡單的理由，也成功的說服了齊雲峰。
他按照柳茉的吩咐，躺在了早已準備好的長條榻上，開始慢條斯理的解著衣帶。
眼看著他搭在衣襟上的手指微微顫抖，這些天終於從淡青色變成蒼白色的臉上泛著可疑的淺紅，柳茉知道，這位齊少爺的心裏肯定不像他表現出來的那樣平靜。
兩人眼下獨處一室，對方又是這麽個表現，總讓柳茉有種自己在強迫良家少男的錯覺……
簡直是太喪廉恥了！！！
“你先等一等。”
柳茉歎了口氣，妥協道：“這樣吧，你隻把外衫脫了就行了。裏衣的話，就先穿著，隻露出心口部分。其它的地方，就隔著衣服來吧。”
大不了事後再配些消炎去腫的藥物給他擦拭。
說起來，這個時代也是麻煩的很，連碘伏和酒精都沒有！！
齊雲峰的精神早已緊繃到了極點，柳茉這麽一說，他損失如逢大赦般的長出了一口氣。
他動作利落的脫下外袍，露出白色的裏衣，再躺到榻上，撥開上麵的衣領，露出心口部分。
直到這些都弄完之後，他才試探性的道：“就這樣就行了嗎？不會給你下針帶來不便吧？”
不然還能怎麽樣呢？誰叫你那麽害羞？
就你這樣的，要是真的讓你把上身的衣服全脫了，還不紅成煮熟了的螃蟹啊？
回頭再弄個心跳過速啥的冤不冤啊？
可別再給她找麻煩了！！！
柳茉心裏的無奈簡直是到了極點，可齊雲峰是心髒病人，心虛不能過於起伏，她也隻能溫和的道：“沒關係，這樣就可以了。除了心髒的部分，其他的穴位就算是隔著衣服我也是有把握的。”
反正隻要他不要心律過快，其它一切都好談！
齊雲峰本來覺得自己給柳茉添了麻煩，心裏有些愧疚。
可眼看著麵前的女孩不但沒有不耐煩，還溫聲細語的安慰自己，他也隻能帶著感激，衝柳茉點了點頭。
病人已經就位，柳茉便不再多耽擱。
她打開裝著金針的匣子，稍稍思索了一下之後，從中選出一根長短合適的，在早就準備好的油燈上燒燒灼了一下，然後看準穴位，一針刺了下去！
齊雲峰眼看著又是金針又是火燎的，心裏還是有些害怕的。
可他身為病人，卻隻能克製想要逃跑的衝動，眼睜睜的看著柳茉動作。
那一瞬間，他切切實實的感受到了“人為刀俎我為魚肉”這句話的真實含義！！
柳茉下針的地方畢竟是在心口，齊雲峰一開始已經做好了可能會迎來劇痛的準備。可出乎他意料的是，他明明眼看著金針紮進去差不多一個指節那麽深，卻隻是覺得心口微微一麻，居然沒有多大痛感！
那感覺甚至比蚊子叮一口還要輕上許多！！
他還沒來得及開口詢問，便見柳茉鬆手之後，用指尖在針尾輕輕一彈，那金針便“嗡”的一聲發出輕鳴，開始小幅度的顫動起來！！
這就是所謂的金針顫穴嗎？
恍惚間，齊雲峰想起自己曾經拜訪過的一位名醫。
對方沒有治好他的病，卻給他講了不少醫理。他就曾經聽那人說過，傳說中有一種手法，叫做金針顫穴，就是通過金針的震動，將治病的效果發揮到最大。
說起這個的時候，那名醫還曾經歎息這種手法也隻是聽說，沒有見過。沒想到，他今天竟然有幸親眼看見了！！
這個柳姑娘的醫術，真的學自柳文清的傳承嗎？
如果不是的話，那教她的人究竟又是誰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