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五十九章 嚴重
眼看著其中一個領會了她的意思,貼著門邊溜了出去,柳茉上前一步,怒斥道:“你在這裏信口雌黃,敗壞和安堂的名聲,你知不知道就衝這一點,我就能讓人把你送到衙門裏去?”
那陳大明為人貪婪,卻不是個傻子。他其實心裏很清楚,自己今天過來就是無理取鬧。
可一來,他過來之後發現王鐵牛嘴裏的柳大夫竟然是這麽一個小丫頭,覺得她肯定年輕好欺負。二來,他覺得和安堂家大業大,隻要他少要一點,對方肯定願意拿銀子出來息事寧人,不會真的和他一個小老百姓計較。
可他怎麽也沒想到,和安堂什麽態度還不清楚,眼前這個小姑娘卻並不是什麽年輕好欺負的人!
他也不是沒想過打退堂鼓,可問題是,狠話已經放出去了,王鐵牛兩口子他也得罪了,要是真的就這麽算了,豈不是竹籃打水一場空?
那他的胃病誰來管?他搭進去的藥費誰來賠?
一想到昨天晚上自己在床上疼的幾乎連打滾都沒有力氣的慘狀,陳大明便咬了咬牙,決定一口咬死了賴在柳茉身上。
就算得不到賠償的銀子,賴著和安堂免費幫自己治病也是賺到了啊!
這麽想著,他便把脖子一梗,嘴硬的道:“你不用拿衙門來嚇唬我!反正我這個病是吃你開的方子吃壞的,你就應該給我賠償!”
“噯,你不說我還忘了!”
柳茉右手握拳,輕輕砸在左手掌心:“你悄悄偷我的藥渣,跑去找別的大夫分辨抓藥,這是偷我的藥方啊!像你們這樣的人,應該給我賠償才對!”
她聽著外麵傳來明顯的腳步聲,對著陳大明嗬斥道:“快說!你是找哪個大夫給你抓的藥?到時候把你們兩個一起告去衙門,一個都別想跑!!”
陳大明聽她這麽一說,頓時就著急了,他正要張嘴分辨,外麵的簾子被人掀開,兩個和安堂的人走了進來。
這兩人身材壯碩,穿著一身短打,一看就是會點拳腳的人,想來應該是和安堂為了防止有人故意鬧事,專門雇來的護院。
“鄭大夫。”
兩人打量了一眼陳大明三人,對鄭雲道:“聽說有人在你這裏鬧事?我們哥倆是過來把人帶走的。”
鄭雲沒有立刻回答。
他看了一眼自從兩人進來之後,臉色蒼白的縮在凳子上的陳大明,這才轉頭對柳茉道:“柳大夫,你看這個要怎麽處理?”
柳茉沒想到鄭雲會問她,楞了一下後,道:“平時和安堂遇到這種事情都是怎麽處理的?”
鄭雲嫌棄的看來陳大明一眼,才道:“像這種尋釁鬧事的病人雖然不多,可是也不少見。我們一般就把人打一頓扔出去就完了。”
畢竟像這種芝麻綠豆大的小事,真不值得往衙門裏麵跑一趟的。
問題是,這件事情裏麵牽涉到有人盜用柳茉的方子,到底該怎麽處理,最後還是應該由柳茉自己來決定。
聽了鄭雲的話之後,柳茉笑著搖搖頭:“方子這種東西,本來就是因人而異,病人不同,方子自然也不同,倒也不存在盜用這種說法。這裏到底是和安堂,就按照你們的規矩辦吧。”
她這話說的輕輕鬆鬆,可鄭大夫卻因為那句“病人不同,方子自然也不同”的說法露出了思索的神色。
他心不在焉的揮了揮手,進來的兩人便心領神會,動作麻利的一人一邊,架著不敢出聲的陳大明往外走。
剛走了兩步,柳茉突然道:“請等一下。”
她走到陳大明身邊,打量了一下他的臉色,又讓其中的一個人幫著抓起了他的手,細細的查看了一番,突然開口道:“你是不是最近腦袋脹痛,胃疼、惡心,嘔吐,而且疼的時候還伴隨著抽搐,而且你早上起來的時候嘴裏還有一股鐵的味道?”
陳大明一開始還垂頭喪氣的讓人架著,聽到後麵,整個人頓時愣住了。
直到王鐵牛踢了他一腳,罵道“愣著幹什麽?柳大夫問你話呢”,他才反應過來,猛地點頭說是。
柳茉點點頭,道:“我知道你這是你什麽毛病了。你這種情況不是簡單的胃疼吃錯了藥,而是中了毒。”、
中毒?
包括鄭雲在內的所有人都愣住了,陳大明更是不可置信的叫了起來:“中毒?這怎麽可能?我這兩天根本就沒有吃什麽不該吃的東西!!”
這個時候,鄭雲也反應過來,急急的問道:“這人中了毒?你是怎麽看出來的?”
“很簡單。”
柳茉指著陳大明道:“你看他眼下青黑,額頭太陽穴微鼓且青筋明顯,指甲有明顯的豎紋,且溝壑間成灰黑色,最重要的是,他說話的時候,可以看見舌頭發紫,離近了還能聞到微微的重金屬……鐵器的味道,這是明顯的中毒症狀!”
柳茉一邊說,鄭雲一邊在陳大明身上查看。最後發現結果竟然和她說的一點不差。
鄭雲整個人頓時有種不敢相信的感覺。
他從六歲就開始在師父門下當學徒,學醫已經四十多年了,這期間看過的病人無數,按說怎麽也比柳茉一個小丫頭有經驗吧?
可今天,在兩人同處於一個屋子的情況下,她隻憑著眼睛就發現了陳大明身上的不對勁,而且在極短的時間內就判斷出對方中了毒。
如果不是親眼所見,就是打死他,也不相信世上竟然有這樣的事情!
難道這就是所謂天才和普通人之間的差距?
一時之間,鄭雲頗受打擊。
其實他今天之所以會對柳茉這麽熱情,主要是上次看柳茉給婦人治病的手法確實高明,起了愛才之心。
順帶著也想幫她一把,看看這孩子的本事值不值得自己破例把她收做徒弟。
現在出了陳大明這檔子事兒,鄭雲也看出來了,這個叫柳茉的小丫頭雖然年紀不大,但醫術卻並不比自己差多少,甚至很有可能比自己還要高明。
這種情況下,他也沒臉再提什麽收徒弟的話了——他的醫術還不如人家,難道要腆著臉收了徒弟教他這個師父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