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五十章 忍忍
分家？
一瞬間，所有人都愣住了！
當他們把目光落在說出這句話的人身上的時候，所有人心裏都升起了一種叫做不可思議的感覺——怎麽可能是她？
怎麽可能是王氏？
就算是柳茉、哪怕是柳鬆，說出分家的話他們都不可能會這麽吃驚。
提出分家的人，怎麽可能是那個平時逆來順受的仿佛沒有半點脾氣的受氣包？
此時的王氏也豁出去了！
說出這話之後，她整個人如同卸下了千斤重擔一般。
她不在乎張氏落在她身上的那仿佛要殺人一樣的目光，整個人“噗通”往地上一跪，對著柳老爺子和張氏重重的磕了個頭。
“爹！娘！”
她哽咽著道：“今天你們二老在上，請同意分家，把我們二房分出去吧！！”
柳老爺子被王氏這突然的舉動弄得有些反應不過來，一時間看著這個平時不聲不響的仿佛沒有半點脾氣的二兒媳婦，不知道該說些什麽。
倒是張氏，隻愣了一瞬之後，立刻便指著王氏罵道：“好你個老.二家的！你這話是什麽意思？你是覺得我苛待你了，拿分家來要挾我？你想幹什麽？你敢再說一遍試試？”
王氏長得滿臉通紅，腦子裏麵幾乎無法思考，她甚至連平時對張氏的懼怕都忘了，隻跪的直直的，看著張氏道：“娘！爹！我想求你們二老分家！求你們二老把我們二房分出去！！”
“分家？你做夢！！”
張氏整個人像是被火燙到一樣，整個人從炕上跳了起來，指著王氏罵道：“好你個王氏！你這是有閨女撐腰了，翅膀硬了，想造反了是不是？我還沒死呢！你就想自己分出去，坐到炕頭上去當老太君了？
我把話放在這兒，隻要我老婆子或者一天，你就得伺候我！分家這事兒你想都別想！不然的話，我就去衙門裏告你個忤逆不孝！我看你還有什麽臉活？！”
“我活不活真的無所謂！我分家，是為了讓我閨女活！！”
王氏猛地抬起頭，雙眼通紅的看著張氏，道：“我嫁進了柳家的門，就是柳家的人！我怎麽樣都無所謂！可是我茉兒不一樣！她為了二丫頭的婚已經死過一回了！隻要她不願意，我就是死，也不能讓她再在婚事上受任何委屈！”
“柳家容得下我們娘幾個當然好！可家裏要是容不下我們娘幾個，我們就分家出去！我們沒本事種地，沒本事賺錢，大不了我這個當娘的要飯去！實在不行，我就是抱著茉兒一起跳河，也絕不讓她被家裏操縱著嫁給一個傻子！！”
王氏嫁進柳家二十年了，這是她第一次這樣當著全家人的麵頂撞張氏。
如果是以前的話，張氏早就不管不顧的對著王氏又打又罵了。
可現在，她看著王氏那幾近瘋狂的表情和通紅的雙眼，一時間，竟然害怕了。
是的，張氏害怕了。
她突然想起，自己年輕的時候，村裏曾經發生一件事情——被虐待的兒媳婦突然狂性大發，用家裏的鍘草刀砍死了自己的婆婆。
那時候她膽子大，和村裏的幾個小姐妹悄悄的去看，她還記得，那個婆婆被砍了二十幾刀，像個血葫蘆一樣的躺在地上。
而那個兒媳婦，神色癲狂，滿身是血，那眼神和現在的王氏幾乎一模一樣！
有那麽一瞬間，張氏甚至覺得王氏也會像那個兒媳婦一樣，撲上來和自己同歸於盡！！
張氏狠狠地打了個寒顫，之後便哇的一聲，在炕上拍手打掌的哭鬧起來。
她一邊責罵柳文清死的早，管不了自己的媳婦，一邊說自己是個老不死的，在家裏沒人在乎，好心給孫女說個婚事都做不了主，還一邊擤鼻涕一邊哭訴，說自己老了沒用了，不如用席子一卷扔出去雲雲。
說白了，就是想用婆婆的身份壓著王氏跪下認錯！
若是換了以前，王氏肯定早就慘白著一張臉跪下了。
可這次，她沒有。
她隻是站在原地，沉默的看著張氏哭鬧！
張氏哭了半天，發現王氏不但沒像她想的一樣上來服軟，而且滿屋子的人竟然都在看著她哭，竟然沒有一個人上來勸說，哭聲頓時真實了許多。
“我這個老不死的！我咋還不死啊！你們誰都別攔著我！省的我活著礙你們的眼！！”
她說著，故意往柳老爺子旁邊的牆上撞去。果不其然，被柳老爺子一把給拽住了。
“行了！你有完沒完？！還嫌家裏不夠亂的？”
柳老爺子頭大的把張氏按回炕上，不去管她抽抽搭搭的哭，隻看著跪在地上的王氏，皺著眉道：“老.二家的，你先起來再說。”
王氏沒有說話，也沒有動。
她目光直直的看著柳老爺子，眼中全是不容拒絕的堅定！
見她這個樣子，柳老爺子知道，今天這事兒，肯定不能像以前那樣和稀泥過去了，不管怎麽樣也得給二房一個說法。
他歎了口氣，轉頭對柳鬆道：“大郎，趕緊的，去把你娘扶起來。都是一家人，有話好好說，這有老有小的，她跪在那裏不像個樣子！”
柳鬆雖然對張氏不像之前那麽親近，可對柳老爺子這個爺爺還是很尊敬的。
對方既然發話了，他也不能當做沒聽見，隻能有些吃力的站起身，就要過去扶王氏起來。
到底是做母親的，心疼自己的兒子。
眼看柳鬆要過來，王氏不敢多勞動他，趕緊從地上站了起來。
整個過程中，她沒有看柳鬆一眼，而是執拗的看著柳老爺子，目光中沒有絲毫的退縮。
眼看著王氏擺出一副非要一個說法的樣子，柳老爺子隻覺得自己頭大如鬥——
你說說這個張氏和楊氏，這幹的都是什麽磕磣事兒？
還有這個老.二家的也是！
不願意就不願意唄！就不能私下裏說嗎？
非要在全家麵前弄出這個樣子來做什麽？她就不能忍一忍？？
柳老爺子不去想這件事情沒有理由讓王氏去忍，他隻是覺得，以前那麽多的委屈，王氏都忍過來了，為什麽這次就不行？為什麽非要當著全家的麵鬧？
家裏已經很亂了，難道她就不能消消停停的過日子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