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二十七章 瘋狂
柳茉愣住了。
看著王氏一反之前的懦弱膽小，一副“誰敢欺負我閨女我就跟她拚了”的母獅護崽模樣，她第一次無比真實的感受到，眼前這個隻有二十幾歲的年輕女人，是自己這輩子的母親！
平時任憑別人再怎麽欺負，都默默忍受，絲毫不知反抗的女人，為了自己的孩子，第一次有了抗爭的表現。
這就是所謂的為母則剛嗎？
所以說……活了兩輩子的她，也終於有了被人保護的時候？
對於柳茉來說，這種感覺太過陌生且美好，美好到她即使明知道應該攔下王氏，卻仍舊呆呆的站在原地，沒有絲毫的動靜。
最後，是柳鬆在王氏即將出門之前攔住了她。
“我知道您是為了茉兒好。”
他一手扶著炕沿，艱難的支撐著身體，一手拉著王氏的衣袖，道：“可是您想沒想過，奶既然和大伯娘一起瞞著咱們，就是已經打定了主意要結這門親事。您就算再怎麽不願意，也改變不了奶的想法，茉兒終究還是要嫁給周家少爺的。”
王氏聽了麵色一白，她想了一會兒，咬牙道：“那就分家！反正他們也一直把咱們二房當做累贅！咱們索性就借著這個機會分出去！我就不信，分了家她還能抓著茉兒的親事不放！”
柳鬆怎麽也沒想到，一向懦弱沒有主見的王氏竟然連分家的話都說出了口。
雖然感動於她的慈母之心，可他不得不殘忍打碎對方的美夢：“分家的話，之前還可以。現在奶明顯是盯上了周家的聘禮，大伯母那邊說不定還會有額外的好處！她們現在全指望著可以從這門婚事當中得到好處呢，怎麽可能在這個節骨眼上答應分家？”
“這也不行，那也不行，那你說該怎麽辦？總不能眼睜睜的看著茉兒這輩子都毀了吧？”
王氏整個人已經陷入了有些瘋狂的狀態：“要是她們真的非要這麽做，那我就……我就吊死在大房門口！到時候茉兒身上帶著母孝，她們就算再鐵石心腸總不能在這個時候逼著茉兒和那周家少爺成親了吧？”
看著雙眼通紅的王氏，柳鬆不自覺的咽了口口水，默默的把到了嘴邊的那句“按照大乾律法，母喪的七天之內是熱孝，子女可成婚”的話給咽了回去。
這個時候，柳茉也從之前的感動中回過神來，被王氏的話弄了個一臉懵逼——
不是……
她不過是楞了個神而已。
怎麽事情就糟糕到要王氏吊死大房門口了？？
這是哪門子的神展開？
這兩人剛剛到底聊了點什麽，怎麽聊出了這麽個驚悚的結論來？
不過眼下顯然不是糾結這些的時候，看著王氏眼底那隱隱的瘋狂，柳茉趕緊打消她那不靠譜的念頭：“娘！你胡說什麽呢？什麽死不死的？眼看著咱們的日子越過越好，你說這些多不吉利？”
“越過越好？”王氏看著她，帶著哭腔道，“那些人都要把你嫁給個傻子了，娘還怎麽過得好？倒不如死了幹淨，也不用像現在一樣，心裏跟刀子剜著似的難受。”
眼看著她這個樣子，確實被刺激的不輕，柳茉不由得歎了口氣。
“所以說剛才我不想讓你知道，想等著跟大哥討論出個結果來再告訴你。現在倒好，白讓你跟著擔驚受怕的，何苦來的？”
她拉著王氏坐下，拿著帕子一點點的幫她擦著哭花了的臉，輕聲細語的道：“爹不在了，二房長輩就剩下了你，要是你有個三長兩短的，你讓我們怎麽辦？別忘了，小五他才六歲啊！您就忍心讓他這麽小就沒了娘？”
“還有我！我知道您做這些都是為了我好！可是您也不想想，您要是真的為了我的事情有個三長兩短的，我這心裏得多內疚？我以後要怎麽活下去？還不如跟你一起死了算了！你……”
“茉兒！！”柳茉的話還沒說完，便被王氏急急打斷，“可不許再說這種話！什麽死不死的？！我的茉兒是有本事的，有福的日子還在後麵呢！”
“所以說啊！您都不讓我說，您還打算這麽做，讓我們這些做兒女的心裏怎麽想？”
眼看著王氏眼底的瘋狂漸漸平息，她繼續道：“至於這樁婚事，現在也不用著急。李青不是也說了嗎？那周家相看了好幾家的姑娘，跟咱們家也隻是透個話而已。兩邊既沒有把話說死，也沒有送聘禮上門，眼下情況怎麽也不至於糟糕到要您豁出一切的地步吧？”
在柳茉溫和的聲音中，王氏漸漸平靜了下來。
可她依舊十分擔心：“那要是周家最後選中你了呢？”
她的茉兒這麽好，周家肯定不會看不上，到時候聘禮送上門來可就一切都來不及了！
“就算茉兒最後被周家選中也不怕！”
出乎王氏意料的，開口的人竟然是柳鬆：“我聽茉兒的說法，那周老爺是想找個靠譜的兒媳婦，在他死後照顧周延的下半輩子。要是這樣的話，就算他選中茉兒，也會在下聘禮之前親自和茉兒見上一麵。”
“畢竟他的目的是結親，不是結仇。他得保證茉兒是心甘情願嫁給他兒子的，不然他怎麽可能放心的托付周家的家產和兒子的下半輩子？”
“大哥說的對，我也是這麽想的。”
柳茉點頭道：“而且有一點很奇怪，看周家的樣子，給周延找媳婦兒的事情好像還挺急的，不然這周老爺也不會一口氣托了那麽多人，相看了那麽多人家。”
“按理說，這樁婚事關係的可是整個周家的命運，再怎麽謹慎小心也不過分。反正周延都已經那樣了，對於周老爺來說，多相看個幾年，或者是按照自己的心意培養出一個合適的人選也都不是難事。怎麽之前一點風聲沒有，突然就急成這樣了？”
柳茉右手握拳，輕輕砸在左手掌心：“這裏麵一定有貓膩！”
柳鬆倒是沒想到這一層，聽柳茉一說，他也覺得事情似乎有些不對勁。
可沒等他再問，外麵突然傳來一陣喧嘩聲，隨後院門被人咣的一腳踹開，一個氣勢洶洶的聲音傳了過來。
“柳家的那個掃把星呢？給老娘滾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