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九章 打錯特錯
柳茉對這個身體的三叔簡直是從腦瓜頂鄙視道腳跟底,隻不過礙於輩分在,所以平日裏就算心中鄙視,嘴上也沒法說什麽。
此時有了這個可以明火執仗,針鋒相對的好機會,柳茉再也不想退讓了。
於是忍不住冷笑道:“三叔,難道我說的不是嗎?你倒是心疼大伯了,可是你根本沒想過我們二房要怎麽辦!難道我說的不對?”
“什麽怎麽辦?不是都安排好了嗎?你大伯有念書的地方,也有休息的地方,你跟著你大姐,你娘,住的離你爺奶近點,不是也方便盡孝嗎?”柳文升爭辯道。
“哦?我還真沒想到三叔你竟然這麽孝順,你想盡孝為什麽不把你東屋讓出來,你們一家三口挪到上房東次間給爺奶盡孝啊!”柳茉反唇相譏道。
“這孩子淨瞎扯。你堂姐畢竟年紀大了,哪能跟我和你三嬸住在一起啊?”
“那你覺得我大哥跟我大伯娘住在一起合適嗎?”
“那能一樣嗎?你大哥他畢竟腿有毛病……”柳文升說到這裏,才發現自己這話說的有些不妥。
雖然柳鬆現在受了傷,在家裏的地位不同往日,但也老爺子早就說過,誰在他麵前也不能提腿傷這件事,此時他情急之下說出這句話,明顯犯了忌諱,搞不好老爺子又要發火!
果然,他雖然反應的快,但柳老爺子還是聽見了那句話,忍不住拿煙杆敲了敲窗台,怒道:“老三,你說話注意點兒!說換房就說換房,說大郎的腿幹嘛?”
“沒有!爹,你看我這不是一時著急說錯話了嗎?你千萬別跟我一般見識!”柳文升也是個能屈能伸的,為了達到目的也無所謂麵子,趕緊向柳老爺子認錯。
而且,重點是,他不但向柳老爺子作揖認錯,還特地轉身對柳鬆道:“大郎,三叔真的沒有別的意思,隻不過是一時情急之下說錯了話,你是讀書人,千萬別跟三叔一般見識,也別往心裏去,行不?”
柳文升再怎麽混,畢竟是長輩,長輩都把話說到這份兒上了,柳鬆還能說些什麽?
他看了柳文升一眼,心裏冷笑,嘴上說說的話也冷冰冰的:“三叔,你放心吧。像您說的,我好好的也是個讀書人,怎麽會為了你那幾句無心之失跟您生氣呢?”
他這話聽上去寬宏大量,柳文升卻覺得心裏發堵,忍不住暗自罵道:這小兔崽子,平時仗著自己念過幾天書,看不起自己這個三叔也就罷了,現在都已經成了殘廢,還說話夾槍帶棒呢!
口口聲聲什麽讀書人,什麽無心之失,這是擠兌誰呢?
活該他被人打斷腿!那是報應!
自己今兒個要是不能讓他去住那個小黑屋,就算他柳文升白活!
這麽想著,柳文升便開始拚命給柳鬆帶高帽子:“我就說咱們家大郎是個通情達理的,家裏這麽多年果然沒白花錢供你讀書!”
“大郎啊,話說到這個份上,三叔也就不掖著藏著的了。你也知道現在家裏的情況,多一個舉人的話,以後的日子隻能越來越好。三叔知道這麽換房間委屈了你,可我報賬,你大伯會把這委屈記在心裏的,等他當官之後,一定會好好補償你的!你現在這情況,以後不就得指著你大伯幫襯嗎?”
柳文升這話說的真是又狠有毒,字字句句直紮柳鬆的心口。
他還沒來得及說什麽,那邊柳茉嗤笑一聲:“三叔,要我說,我哥的事情,自有我們幾個兄弟姐妹操心,您要是真有那個閑工夫,不如去管管四郎,我下午怎麽聽說,他今天背書沒背出來,手又被先生打腫了呢?再這麽下去,別說讀書了,就是接你的班給人家跑腿采買,估計都沒人要啊……”
柳文升自己是個采辦沒錯,可他最大的心願就是四郎能夠也成為讀書人,可現在柳茉竟然當著他的麵諷刺四郎不但讀書不行,將來接他的班都有問題,這怎麽能讓他不生氣呢?
柳茉假裝沒看見柳文升被氣得七竅生煙,自顧自的道:“而且,關於換房間這事情,我覺得三叔你也是大錯特錯!”
見屋裏眾人都看著自己,其中還有好幾道憤怒仇恨的目光,柳茉絲毫也不在意,而是繼續道:“我知道三叔你沒讀過書,很多道理不明白,但是我覺得有一句話你一定聽過,那就是不要慷他人之慨,用大白話說,就是不要拿別人的東西來故作大方!裝好人!”
“你說大伯現在住這個地方委屈了,你看不慣,那你就把三房的地方讓出來啊!哪有讓我們二房的人搬出去,大伯得了實惠,你們得了名聲的道理?”
見柳文升急的一臉通紅,要開口辯解,柳茉趕緊又道:“再說了,三叔你可能不知道,我大伯是讀書人,讀書人愛惜自己的名聲就想愛惜自己的生命一樣,人家聖人都說過,天將降大任於斯人也,必先苦其心誌,勞其筋骨,換句話說,就是梅花香自苦寒來!”
“我可是常聽我奶叨咕,說我大伯從小到大,就沒怎麽幹過家裏的活計,出了念書也沒有受過什麽苦,這樣的人,將來便是當了官兒,也沒法了解百姓的疾苦,怎麽當一個好的父母官呢?”
她先是狠狠一頂大帽子扣下來,然後繼續道:“其實,這屋子我們讓出來不是不可以。可讓出來之後呢?家裏人都知道,是我們這房顧全大局,一切為了大伯將來的中舉做官做準備!可是外人呢?外人會怎麽想?
咱們家住的好好的,大伯一回來,直接把我們從住了十幾年的地方趕出去了,外人知道了會說什麽?他們會說是我娘深明大義,一心為家裏著想嗎?隻怕不會吧?他們隻會說咱們老柳家人情淡漠,幾房老老少少上上下下,合起夥兒來欺負我娘這個沒有了丈夫的寡婦,也欺負我們幾個沒有了父親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