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三章 差別
“這……”柳老爺子實在是為難極了。
按理說，他一下子拿出這麽多錢來給柳文孝，就不應該拒絕柳茉給柳鬆看病的要求。
可柳家畢竟不是什麽大富人家，家裏有多少錢，他最清楚！
就算這一百兩銀子不至於傷筋動骨，可畢竟也夠他肉疼一陣子的了，再說了，這做事就怕一碗水端不平，要是人人都這麽花的話，家底豈不是很快就空了？
他心裏糾結，可是這話卻是不能明著說，柳老爺子歎了口氣，道：“三丫頭，不是爺狠心，可是你看，你大哥生病，這前前後後的也請了不少郎中了，咱們莊戶人家，禁不起這麽花啊！”
一旁的張氏也看出了柳老爺子為難，聞言趕緊開口道：“三丫頭，我知道你心裏不得勁，你憑良心說！大郎這次得病，咱家請了多少郎中？吃了多少藥？花了多少銀錢？你也說了，他現在的腿，就是拆個繃帶，就這樣還用找郎中來？”
“奶！找郎中不是為了拆繃帶，而是為了確定腿骨沒有長歪，避免留下後遺症……”柳茉無奈的道。
“後什麽？我不懂啥症啥的！”張氏一揮手，“你也不用跟我說那些文詞兒，你的意思不就是說，怕你大哥腿長不好嗎？可人家郎中早就說了，他那腿就是長不好了，還花那個錢請郎中來幹啥？！！”
“就是啊！”張氏話音剛落，沈氏便在一旁幫腔道，“三丫頭啊，你是不當家不知柴米貴！這請一次郎中就得二兩銀子，咱小門小戶的，可不能這麽過日子啊！！”
“奶！”柳茉沒搭理沈氏，而是直接道，“您說，那四十兩銀子，是以後給我們兄妹娶媳婦，辦嫁妝和聘禮的，我這樣子，以後肯定嫁不出去，那二兩銀子，就從我那份嫁妝裏麵出！您看這樣成麽？！”
“哎呀！這三丫頭真是不一樣了！”
沈氏大驚小怪的叫到，“這才多大年紀啊，就嫁妝啊、聘禮的，說這話也不嫌臊得慌，你娘平時就是這麽教你的？”
“我娘平時教我做人光明磊落，我心裏沒鬼，說又怎麽了？”
柳茉冷笑一聲，不甘示弱的道，“我可不像某些人，嘴裏說著冠冕堂皇的話，背地裏卻幹著偷偷摸摸的事！！”
沈氏聞言氣急，立刻道：“你給我把話說清楚，誰幹什麽偷偷摸摸的事了？你也不用看你大伯花銀子買卷子心疼！之前你大哥念書。花了家裏多少銀錢了？誰說過什麽了？你大哥現在回了二房住，就是二房的人了！難道給他看病不應該你們自己花銀子？！”
“行了！別嗆嗆了！都少說兩句！”
柳老爺子這些日子算是見識到了柳茉的強勢，見兩人又有吵起來的意思，生怕她情急之下把柳蘋兒的事情說出去。
趕緊衝沈氏道，“都是一家人，說話都合計著點，別想說啥說啥的在那胡咧咧！”
說完沈氏之後，他又看向柳茉，“三丫頭，你也是，小小年紀的，又是女孩子，別學的伶牙俐齒的，這樣以後找婆家也是個事兒。”
“爺，您老看看我這個臉！”
柳茉冷不防的一把撩起了眼前的劉海，不顧周圍那明顯的抽氣聲，直接對柳老爺子道，“我這樣子，將來還說什麽好人家？我和魏家的事情雖然沒過明路，但是咱村裏也差不多都知道了，我的名聲早晚也好不到哪裏去！”
“不過我現在倒想知道，三嬸剛才說，大哥回了二房，以後看病的花銷應該二房出，這話是什麽意思？”
柳茉絲毫不退讓的道，“爺，我記得咱們家裏無論什麽錢，都是要交到公中的吧？大大小小的開銷也應該是公中出錢！為什麽輪到我大哥看病了，就應該是我二房出錢了？”
沒等柳老爺子說話，她又道：“那這是不是就是說，二房實際上被你們分出去了，以後的花銷就應該自己出？那要是二房賺銀子呢？是不是也應該自己收著？”
“二房賺錢？”
柳老爺子還沒來得及說話，沈氏卻突然開口譏笑道，“就你們二房？小的小，殘的殘，連個能正常幹活的人都沒有，這還沒有人說你們吃閑飯呢，還想著自己賺銀子？三丫頭，你該不是昨天晚上做夢沒睡醒吧？”
柳茉根本沒搭理沈氏，而是執拗的看著柳老爺子：“爺，我就要您一句話，要是您覺得我們給大哥看病的錢應該自己出，那以後我們二房賺的錢，是不是也應該自己收著？！畢竟我們總不能一點銀子不留，生了病躺在床上等死吧？”
柳老爺子沒想到柳茉竟然會這麽強，一時間竟然不知道應該說些什麽才好。
一旁的張氏則早跟炮仗似的炸起來了：“三丫頭，我算知道了，你這說來說去，是想要自立門戶，想要分家啊！！”
“分家？我沒這個意思！”柳茉搖搖頭，“我隻是不明白，為什麽大伯穿著絲綢衣裳，大伯娘帶著金銀收拾，買個卷子卻要用我退婚的錢，我們二房幾乎什麽積蓄都沒有，給大哥看病，還要當著大家的麵苦苦哀求……”
“誰說你大伯買卷子的錢用的是你退婚的錢了？”張氏把眼睛一瞪，大聲嚷道。
“不是嗎？那剛好啊！”柳茉聳聳肩，“那正好拿這個錢給大哥看病啊，我們……”
“茉兒，別說了！！”
柳茉話還沒說完，便被一個聲音打斷。
在眾人驚詫的目光下，柳鬆拄著一根木棍，在小五的攙扶下，一瘸一拐的走了進來。
柳茉見狀嚇了一跳，再也顧不得和張氏爭辯，趕緊走上前去，拿過柳鬆的拐杖，自己則代替拐杖扶著柳鬆，小心翼翼的讓他在炕上坐下。
這時候柳老爺子也顧不得沉默了，趕緊給柳鬆讓地方，嘴裏還埋怨道：“不是讓你好好休息嗎？咋到上房來了？你的早飯讓你娘給你送過去不就行了嗎？”
柳鬆先是環視了一圈屋裏的眾人，見除了張氏之外，其他幾房都若有若無的回避著自己的視線，唇角微微一哂。
他看著柳老爺子道：“也沒什麽，就是一大早聽茉兒說要給我請郎中，怕她年紀小不會說話，再惹奶生氣，所以趕緊過來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