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六章 挑唆
看著沈氏腳步急急的衝進了廚房，柳蘋兒歎了口氣：娘雖然平時看著跟她貼心，但實際上心裏卻隻有四郎一個孩子，自己不過是她順帶著照顧、並且想著日後可以從自己身上撈一筆的存在罷了！
算了。
柳蘋兒歎了口氣：這個家裏，也就隻有她自己能為自己打算了……
沈氏哪知道親生閨女會跟自己藏這個心眼？
她在想到給柳鬆治病，很可能會用到給自己兒子上學的錢的時候，就著急了。
進了廚房之後，逮著柳茉劈頭就問：“三丫頭，我問你，這兩個郎中來的時候你是不是在場？”
柳茉不知道沈氏抽的是哪門子瘋，不過看著一臉焦急的沈氏，她還是點點頭道：“我是在，怎麽了？”
沈氏最擔心的就是柳茉掖著藏著不跟自己說實話，現在聽她這麽一說，不由得暗自送了一口氣：“是就行！好孩子，三嬸脾氣急，你別跟我記仇，你老是告訴三嬸，你爺這次請郎中花了多少錢？”
看著她這個樣子，柳茉隱約明白了些什麽。
不過她不打算就這樣簡單的告訴沈氏，於是隻笑眯眯的道：“三嬸你特地跑過來，就是為了問花銷？”
“哎啊，你這孩子！都是家裏的事情，我就是關心一下，也沒啥不能說的不是？”沈氏訕笑著，卻沒回答柳茉的話。
柳茉也沒指望她回答，隻開口道：“之前的方郎中是爺自己送的，給了多少錢不知道，但是請這個許郎中，爺倒是從奶手裏拿了三兩銀子。”
“三兩銀子？”沈氏猛然拔高了聲音，“怎麽這麽多？！”
“三嬸，你這話說的真有意思！”
王氏沒來得及回答，柳茉便搶著道：“我記得你經常口口聲聲說隻恨大哥不是你的兒子，現在你又說這話……該不會是心疼錢了吧？”
是啊！我就是心疼了！
說說奉承話，你還當真了？
再說了，我自己又不是沒兒子，誰稀罕你個寡婦的種？？
不管怎麽樣，不能讓上房那邊為了一個瘸子再搭錢了！
沈氏被柳茉賭的心口痛，可想了想，為了兒子，還是要聯合二房同一陣線——
王氏好歹是柳鬆的親娘，又是個笨嘴笨舌的廢物，指望不上！
柳茉這個死丫頭片子自從醒來之後，整個人都變了一個樣子，不但牙尖嘴利，而且睚眥必報，小心眼的很！
以前柳鬆看不上她，她肯定懷恨在心，倒是個當槍使的好人選！
她一個小丫頭片子，就算再聰明能聰明到哪兒去？
還不是一忽悠就上當了？
心裏這麽想著，沈氏沒有理會柳茉言語中的諷刺，裝傻道：“這丫頭，咱們都是一家人，有病就應該找郎中，三嬸有什麽好心疼的？不過三嬸這麽著急，也是為你們著想啊。”
“為我們？”事情發展到現在，柳茉基本上已經明白沈氏心裏打著什麽主意了，不過為了確定一下，她相當配合的做出一副茫然的表情。
“是啊！”見柳茉上鉤，沈氏急忙道，“你看看這才多大工夫，老爺子這郎中請了一個又一個，我估計大郎這傷怕是不好治，隻怕以後還會落下殘疾！”
為了引起王氏的注意，沈氏說到這裏，故意停頓了一下，等著看她的反應。
隻可惜，王氏的反應讓她失望了——她隻是沉默的忙著手中的活計，像是沒有聽到沈氏的話一般！
沈氏見狀頓時心裏一陣堵得慌：果然，這就是個捏不響的悶葫蘆！！
反倒是柳茉，這會兒相當配合沈氏的“表演”，主動開口道：“三嬸，你到底想說什麽？”
“哎呀，這孩子，怎麽這麽心急？你聽三嬸慢慢跟你說啊！”
見柳茉搭了話，沈氏暗自鬆了一口氣，繼續道：“我知道之前三丫頭的事兒是我們對不起二房，所以今天我也說句掏心窩子的話。這兩年咱們家也就爹和我家四郎他爹能有點進項，娘前陣子還說，這一家十幾口子每年就是吃老本！別說咱們原本就是莊戶人家，就是金山銀山也架不住這麽花啊！”
“而且依我看，就照老爺子今天上午這個架勢，怕是傾家蕩產都要給大郎治病，我們倒是無所謂，就是你們這一房，原本就沒什麽家底，這要是再被大郎給折騰光了，小五拿什麽上學堂？我知道手心手背都是肉，可大郎已經這樣了，以後隻能指望小五了！小五這麽聰明伶俐，二嫂你就真忍心讓他當一輩子莊戶人？”
不得不說，沈氏對王氏的心理把握的還是相當到位的。
她這話一說，王氏明顯手抖了一下，鍋台邊立刻灑了不少鹽粒。
沈氏見狀暗暗一笑，正要再接再厲，柳茉卻開口道：“三嬸，你看你這話說得，就好像沒有這事兒家裏就能供小五念書似的！”
她笑眯眯的提醒道：“難道你忘了嗎？去年我娘提這事兒的時候，你還在旁邊說，不管做多大的官，莊戶人家的根就在田裏。家裏大哥二郎三郎四郎都上學堂，我們家小五就應該在家裏守這點田產祖業，等以後上麵有幾個哥哥幫襯著，這念不念書的，差別不大！這會兒怎麽又改口了呢？”
沈氏當然記得。
當初王氏破天荒鼓起勇氣，說要送小五上學，柳老爺子有些猶豫，自己就當著全家人搬出了上麵的理由，結果雖然被說了一句“家裏的事情老娘們少摻和”，但到了最後小五上學這事兒還是黃了。
隻是沒想到，柳茉這死丫頭居然會搬出這件事情來堵她的嘴！
好在沈氏反應也不算慢，她隻沉默了涼息，就立刻給自己找到了理由：“哎呀，你還跟我記恨這個？我當初也是為了咱們家好啊！再說現在情況不一樣了嘛！”
“哦？”柳茉看著不知何時出現在門口的一絲深藍色衣角，似笑非笑的道，“那三嬸你說說，哪裏不一樣了？”
“這還用說嗎？”沈氏眼珠一轉，“看大郎這樣子，八成是好不了了，他沒了指望，爹還能不同意小五去念書？二嫂，你可別忘了，大郎可是養在咱娘身邊的！二伯走了這一年多，他可親近過你一回？這兒子，還是自己養的才跟自己一條心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