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六章 反悔與殺心
借著月光，柳茉看清了血的顏色。
她發現燕淩曲吐出來的血竟然不是鮮紅，而是黑色的！！
更加奇怪的是，在吐出黑血之後，燕淩曲的呼吸竟然比之前平穩了不少，精神似乎也比吐血之前好了許多。
燕淩曲也感受到了吐血前後的變化：“你剛給我的，竟然是解藥？所以你之前說的斷腸草什麽的，都是在騙我？”
拜托！
柳茉忍不住翻了個白眼。
所以這人之前是真的當毒藥吃的嗎？
她發現，自己真的是弄不懂眼前這位“燕大將軍”在想些什麽。
在得知她能夠做出上好的金瘡藥的時候，他第一時間想的，便是可以救更多將士們的性命。
可輪到他自己，卻可以麵不改色的吃下含有毒素和斷腸草的毒藥，就好像是真的毫不在意生死一般！！
重視生命，又輕視生命。
這個人……真的很奇怪。
雖然不理解燕淩曲的做法，可終究是萍水相逢，柳茉也沒心思去探究他的想法。
麵對對方的疑問，她隻淡淡的道：“我沒有騙你，那藥液的成分中，確實有火蛇膽和斷腸草，而且劑量還不低。”
既然說到這裏，她索性繼續解釋道：“藥物這種東西，本來就是相生相克。我記得你說過，那個黑衣人曾經用他的毒藥毒死了很多人，是嗎？”
“是的。”燕淩曲點頭，“中了他的毒藥的人，幾乎沒有能夠活下來的，不是因為毒性多麽劇烈，而是他的毒，從來都沒有解藥。”
“你們都錯了。”柳茉微微一笑。
“這個人的毒，不是沒有解藥。而是他的解藥，也是用毒藥做成的。如果單獨服用的話，就是另外一種致命的毒藥。這就是他聰明的地方。”
“可惜，他運氣不好，碰到了比他更聰明的你，偏偏能在十幾瓶毒藥中，準確的找到能夠作為解藥的那一瓶。”燕淩曲看著柳茉，眼中神色不明。
“那也要有你這個明知道是毒藥，還麵不改色吃下去的笨蛋才對啊！”
感受到對方的視線，柳茉趕緊道：“行了。現在說這些還太早，讓我來看看你的身體怎麽樣了。”
說完，她搭上了對方的手腕，一臉嚴肅的開始診脈。
過了好一會兒，她收回手，長長的鬆了一口氣：“雖然內髒多多少少都有些受損，但還好，性命總算是保住了。之前聽你們談話，似乎你的手下很快就會趕到。所以……”
她站起身，後退兩步，看著燕淩曲：“我可以走了嗎？”
燕淩曲有些意外。
他沒想到，麵前這個小丫頭在治好自己的毒之後，沒有提條件，也沒有要賞錢，唯一的要求竟然是想要撇下自己離開？
她就在他身邊這麽待不得？
還是她也聽過自己煞星的名頭，覺得和自己接觸多了，會跟著沾染不幸？
其實，柳茉完全是因為見到又是追殺，又是密信的，不想摻和到這麽危險的事情裏來，所以才會急著離開。
畢竟對她來說，這個世界的生活才剛剛開始。
她不想什麽都還沒做，就被莫名其妙的卷入這麽危險複雜的事情裏去。
可她也知道，自己現在就說離開，似乎有些操之過急，於是便解釋道。
“別的倒是沒什麽，主要是我今天晚上是偷偷溜出來的，我怕我娘半夜醒來，發現我不在，會擔心。”
聽她提到母親，燕淩曲眼中飛快的劃過一抹意味不明的神色。
“你倒是挺孝順。”他淡淡的道，“有你這樣的女兒，你娘很幸運。”
“不，”柳茉搖頭，“應該說，有這樣的家人，我很幸運。”
王氏確實懦弱，可在她命在旦夕的時候，卻願意為了她反抗張氏。
柳芳兒雖然內向，卻願意耐心溫柔的開解她，生怕她再動輕生的念頭。
小五雖然年紀小，卻像個小大人一樣，知道照顧她這個“身體不好”的姐姐……
對於上輩子沒有嚐過親人滋味的她來說，這輩子能夠有這樣的家人，真的是一種幸運。
“可惜，你怕是要失望了。”燕淩曲看著她，眼神突然變得淩厲，“你知道了這麽多秘密，真的覺得我能讓你活著回去？”
不是吧？他來真的？
柳茉心頭一跳，她下意識的退了兩步，右手垂下，一個小瓶子借著袖子的遮掩，悄無聲息的落入她的手中。
那是她之前在找藥的時候，悄悄藏起來的毒藥。
那藥見血封喉，毒性十分猛烈，中毒之人根本活不過兩息的時間！
她警惕的看著燕淩曲的一舉一動，打算隻要對方稍有異動，就第一時間將瓶中的藥粉撒出去！
她可以用毒救他，自然也可以用毒殺他，以求自保！
是的！
就算知道對方是剿平山匪、平定一方的燕大將軍，柳茉也從來沒有把自己的生命寄托在對方的良心和仁慈身上！
畢竟在這個時代，她這種山野小民的命，是最不值錢的東西！！
“你躲那麽遠幹什麽？你覺得我會殺你？”
燕淩曲自認是個很嚴正的人，可他自己也不知道為什麽，在麵對眼前這個小丫頭的時候，總會下意識的表現出性格惡劣的一麵。
見對方因為自己的一句玩笑，像是個受驚的小鹿一樣，警惕的看著自己，他唇角不由得露出了連自己都不知道的微笑。
“我是逗你的，回來吧。”
“不用了。”柳茉警惕的看著麵前的男人，“既然你不想殺我，那就讓我走，反正你的手下也快找來了，不是嗎？”
好吧！他確實是把人給嚇著了。
不過這小丫頭，警惕性還真是挺高的。
隻不過……
“如果我真想殺你的話，你覺得你逃得掉？”他壓低了聲音，帶著不容拒絕的威勢道，“過來。”
見她磨磨蹭蹭的走過來，他才又開口道：“你叫什麽名字？”
柳茉：“……”
所以你這是打算查清我的底細，以後滅口的時候方便找人？
算了！
反正他也知道自己是柳文清的女兒，就算不知道，自己臉上這麽大一塊胎記，他想找人，也是很容易的事情。
所以……
要不要趁著這個機會靠近他，殺了他，以絕後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