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 找茬兒
有了沈氏拍門這檔子事兒,之後娘幾個就沒在睡著。
二房一家躺在炕上,有一搭沒一搭的說這話。
直到時間差不多了,王氏才再次起身,打水和幾個孩子洗漱了,帶著他們去了上房。
其實正常的莊戶人家,很少有輪流做飯這種說法。
通常情況下,都是當婆婆的,帶著家裏的媳婦兒一起幹活兒。
至於幹的多了,少了,也沒有人真的去計較。
隻是柳家在這方麵卻與別家不同。
根源自然還是在張氏身上。
從第一個兒媳婦,也就是大房於氏進門開始,她就基本沒怎麽下過廚房。
到了第二個媳婦,也就是沈氏進門之後,她索性往炕頭一坐,當起了家裏的“老太太”!
現在的她,更是除了每天開櫃子,見識媳婦拿糧食之外,橫針不拿,豎草不動,連洗臉水,都得孫女端到炕前才行!
因此,王氏就算得了“特赦”,不用做早飯,這擺桌子碗筷之類的活兒,還是要主動去幹的!
不然的話,還等著張氏這個“老太太”親自動手不成?
而且,王氏雖然看著懦弱,但心裏卻不糊塗。
她很清楚,張氏雖然罵了沈氏,但相比起來,她還是看自己更不順眼一些!
要是自己真的因為對方一句“輪流做”而不去幹點什麽,別說是自己了,隻怕幾個孩子也得跟著一起挨罵!!
因為這在張氏眼裏,這叫“沒眼力價兒”、“拎不清事兒”!!
為了防止幾個孩子有意見,出門前,王氏原原本本的把自己的想法說了一遍。
對此,柳茉倒是沒有異議。
她心裏很清楚,既然來到了這裏,就要入鄉隨俗,在這個根子上就是男尊女卑的社會中,追求什麽男女平等完全就是天方夜譚!
而昨天,她之所以一醒來就和張氏還有三房那些人對上,不過是看二房的生存環境太過惡劣,想給未來的自己爭個相對寬鬆的生存環境罷了!
畢竟有了一定的“自由”,才能挪開手,做自己想做的事情不是?
……
要不怎麽說,還是王氏了解張氏呢?
幾人一到上房,便看見張氏盤著腿、陰著臉坐在炕上。
在看到王氏和幾個孩子之後,她臉上的表情雖然沒有緩和,但是眼中隱藏的風暴卻是消散了不少。
王氏這一年多的時間裏,除了忍耐,做的最好的便是察言觀色。
見狀忙推了推柳茉,道:“茉兒,快給你奶打水洗臉,芳兒,跟娘一起放桌子揀碗!”
她這話說完,張氏沒有吱聲,但是卻也沒有反對,臉上的表情更加緩和了些許。
一旁的柳老爺子皺了皺眉頭,想要說話,最終卻也並沒有開口。
在得了王氏的指示之後,娘兒幾個便各做各的,來來回回的忙碌起來。
好在擁有原主的記憶,再加上手腳麻利,柳茉很快便打好了洗臉水。
她剛端著臉盆走到屋門口,便聽見柳老爺子低沉的聲音:“你啊……你讓我說你什麽好?!咱莊戶人家誰像你似的,才多大歲數就坐在炕上當老太太了?現在洗臉水都讓人打了,咋一點老人的代價都沒有?”
接著,便傳來張氏不服的聲音:“我咋了?我咋沒老人的代價了?我讓她端個洗臉水就不行了?!她爹都是從我腸子裏爬出來的,沒有我能有她?我看她敢不服一個的?”
“行行行!你最大!”柳老爺子歎了口氣,“咱家你是天,所有人都服你還不行嗎?!”
“我是個啥呀?我說話誰聽啊?!家裏誰不知道你老太爺是天啊?!那嫁妝還不是說給人家就給人家了?!”
“你這老婆子怎麽說不通呢?”柳老爺子恨鐵不成鋼的道,“什麽叫給人家?你見過哪家當婆婆的要兒媳婦的嫁妝?這要是傳出去,還不讓人戳你脊梁骨?!”
“誰?我看誰敢說我?讓她上我麵上來說來?!我就不信她誰敢當我麵說!”
張氏明顯心中不服,但態度卻明顯比之前緩和了不少:“再說,那叫拿嗎?我是看她不會過日子,我替她保管著,這有錯?這事兒就是鬧到衙門,他縣太爺也說不出我的錯處來!”
“行啦!別扯那些用不著的,我爭競不過你!反正這事兒就這麽定了!一會兒吃完飯讓老三把東西給老、二家的搬過去!”
張氏雖然性子倔,但是也知道柳老爺子說的話,基本上沒有什麽回旋的餘地。
於是便冷哼一聲,不再開口。
見屋裏沒了動靜,柳茉才輕咳了一聲,清脆的道:“奶,我進來了。”
說完之後,便掀了簾子進了門。
自從昨天晚上要嫁妝開始,柳茉已經成為張氏最不受待見的人,這會兒對她自然也不會有好臉色。
見她端著臉盆往屋裏走,張氏忍不住冷哼了一聲:“小丫頭片子!賊溜溜的!這是在門口聽完了,才進來的吧?”
這要是換了別人,臉上肯定訕訕的不好看,若是王氏,肯定會立刻一臉惶恐的認錯。
現在換成柳茉,也隻是笑了笑,大大方方的道:“我剛才瞅著盆子底兒有些髒,就順手刷了一下,爺和奶剛才在說什麽?”
她這話說的半真半假,看上去還真像那麽回事兒。
張氏諒她一個小丫頭片子,也不敢在自己麵前撒謊,於是瞪了她一眼,沒好氣兒的嗬斥:“一邊子去!小孩子家家的!少在這裏打聽大人的事兒!!”
“知道了,奶!”
柳茉好脾氣的應了一聲,走過去,把端著的洗臉盆放到了炕沿上。
張氏正看柳茉不順眼,所以有心想要找茬折騰她。
她把手伸進盆裏,剛一摸,就嚷了起來:“哎呀,水這麽涼,大清早的,你想涼死我啊?!”
“涼了?沒事兒!”柳茉似乎早有準備。
說完,她轉頭對屋外喊道:“小五,趕緊進來,奶說了,這洗臉水涼!”
她話音剛落,小五就拿著一個瓢,小心翼翼的走了進來,瓢裏還冒著熱騰騰的白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