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十八章 我娘的嫁妝呢
她別過頭,有些心虛的避開了柳茉的視線:“你小丫頭片子胡說八道什麽?我和二丫頭能添多少東西?再說那也是我的嫁妝,你管不著!”
“哦?你的嫁妝?我怎麽看著這些東西都是縣裏去年才有的新花樣呢?!”
柳茉狀似無意的瞟了一眼炕上若有所思的張氏,笑的一臉天真:“這些東西,就連我老姑都沒有呢!”
完了!上套了!
這個死丫頭片子!
哪壺不開提哪壺!!
沈氏心裏“咯噔”一聲。
果然,炕上的張氏聞言臉“呱嗒”一下撂了下來。
雖然她知道柳茉八成是故意提起這事兒,但是她就是壓不住心裏的火兒!
說起來,張氏這個人脾氣暴躁又自私,而且對她來說,又自己的一套道理存在——
對柳老爺子,她理直氣壯。
她一輩子給柳老爺子生了四兒一女,為他老柳家傳宗接代,這在農村女人來說,就已經是天大的功勞。
對下麵的幾個兒子,就更不用說什麽了。
供養她,孝順她那是應該的,就算她心情不好罵幾句,打兩下,那也是理所當然的事情;
至於媳婦們,老話說,多年的媳婦熬成婆。
為了顯示自己比幾個兒媳婦都強,不管幹什麽活,張氏都變著法兒的找茬,不管做的好不好,總之先找到點毛病訓一頓再說!
沈氏本就性格潑辣,被說了也完全不當一回事兒,可王氏這種臉皮薄的,被說了之後隻能暗自憋屈流淚,幾天都見不到一個笑臉。
原本張氏看在柳文清的麵子上,還不敢對王氏做的太過分。
可柳文清一死,王氏沒了依靠,張氏就徹底放飛自我了!
現在的她,整天張嘴閉嘴的罵王氏是“掃把星”、“克死了她兒子”,罵的她連聲都不敢吭。
許是見王氏性格懦弱,張氏越來越過分,最後甚至學著城裏的大戶人家,給她立起了“規矩”!
就連吃飯的時候也不讓她上桌,隻讓她站在地下伺候著自己,給自己夾菜,等大家吃完了之後再去灶台下麵湊合兩口。
後來還是柳老爺子看不下去了,發話說現在還是莊戶人家,講究不了這些規矩,免得傳出去在村裏名聲不好,她才沒了這些幺蛾子。
所以說張氏骨子裏其實是個欺軟怕硬、虛榮又自私的女人。
她每天滿心琢磨的就是怎麽握著手裏的銀錢,怎麽拿捏著自己的幾個兒媳婦,怎麽讓自己日子過得更享受。
這一大家子人,真正能讓她放在心裏的,除了柳老爺子,也就隻有她老閨女柳珠兒一個。
柳珠兒今年十五歲,也正是花一樣的年紀。
也是張氏最心疼的老來女,平日裏被張氏像眼珠子一樣的寵著。
也就隻有在看著她的時候,張氏的眼中才能露出屬於母親的慈愛和寬容。
就因為這樣,柳珠兒被養的性格和張氏幾乎一模一樣,她甚至也學著展示的樣子,對王氏這個嫂子從看不上眼,到諸多刁難。
這麽一來,王氏的日子,也就更難過了!
而現在柳珠兒而之所以沒在家,是因為她也到了嫁人的年紀。
老大媳婦楊氏的娘家在城裏,說是有個好人家,帶著她去相看了。
要是這次看中了的話,那嫁妝可不是要備起來了?
就因為這樣,所以雖然明知道柳茉兒這丫頭是故意攛掇自己,但一想起自己女兒走的時候,那身半新不舊的淺綠色褙子,張氏心裏就憋了一口氣!!
再看看沈氏母子那身新衣裙,還有剛剛柳蘋兒為了封住柳茉兒的口,拿出的那兩件金首飾,她看向沈氏的眼神便更加不善。
沈氏為人雖然刁蠻潑辣、愛占小便宜,但是卻因為家裏做生意的緣故,相當的有眼色。
她也知道張氏這是心裏不舒坦了,便趕緊道:“娘!三丫頭年紀小,您可千萬別把她的話當真啊!我這真的是嫁妝來的!她小丫頭片子一個,就算在縣裏的時候也是整天躲在藥鋪裏麵不出門,哪裏知道什麽新花樣子?!”
見張氏臉色依舊沒有緩和,她咬咬牙,道:“珠兒是我小姑子,我這當嫂子的哪有舍不得給她花用的?隻是她眼瞅著快說婆家了,淡粉色的不夠喜慶,我手裏還有一塊桃紅色的料子,等那邊的親事有門了,就給她做套新衣裳……”
反正自家男人有本事賺錢,那料子就當喂狗了吧!!
總比這死老婆子天天憋著氣 ,找自己的麻煩強!
聽到這話,張氏那陰沉的臉色才算漸漸緩和了下來。
她垂下眼,抬手掃了掃褲腿上並不存在的灰塵,不鹹不淡的開了口——
“你妹子就是去她哥家住兩天,別講那用不著的。”
言下之意是相看的事情還沒準兒,但卻並不拒絕沈氏許下的新衣裳。
其實那桃紅色的料子,原本是周氏給柳蘋兒預備下來,準備等李家的事情定下之後,給自己的女兒做衣裳的,可是現在卻不得不為了平息張氏的怒火,就這麽生生的拿了出去!
這麽一想,她的心就疼的跟刀剜一樣!
她一邊在心裏暗罵張氏不知廉恥、竟然惦記兒媳婦的東西,一邊將怨恨的目光投向了柳茉——
要不是這個死丫頭在裏麵挑撥,自己也不會大出血!
早知道這樣,當初真應該趁著人沒醒之前,趕緊攛掇老太太把她埋了!!
要是那樣的話,現在哪裏會有這麽多亂子?!
對於她的眼神,柳茉是一點都不在意。
她隻是再一次抬頭看向了張氏,開口道:“三嬸的嫁妝歸她自己,奶,那我娘的嫁妝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