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9章 飛蛾撲火的絢爛
“素素……真的是素素。”床榻上的老婦人滿麵喜色，“快來，來媽媽這裏，素素你回家了。”
夏綰綰一下子沒忍住，哭出了聲。
林茗兒輕輕拉了拉夏綰綰的手，也是滿臉淚光，她輕輕點了點頭。
應該是……病發了，所以腦子糊塗了。
夏綰綰款款走到了老婦人床邊，“外婆，我是綰綰……”
老婦人似乎沒有聽見一樣，“回家了，你可算回來了。素素，媽媽好想你啊……為什麽你走了之後連一封信都沒有給媽媽啊。你知道媽媽有多麽想你嗎？”
那雙枯槁的，長滿了老年斑紋的手，輕輕撫摸著夏綰綰的臉頰，“素素啊，你在外麵玩的開心不開心啊？有沒有交到新的好朋友啊？”
夏綰綰的淚水一顆顆滑落，“媽媽……我也好想你，我回來了。”
老婦人一下子笑了，“媽媽生病了，身體不大好，你等媽媽養好了身體，媽媽給你煮你最愛吃的紅燒肥腸……”
夏綰綰沒想到媽媽喜歡吃的菜那麽接地氣，一下子笑出來了。
“我家素素還喜歡吃鹵牛肉，喜歡吃媽媽親手捏的小餃子……”老婦人把夏綰綰抱入了懷中，“我的好孩子，回家了，以後就別亂跑了好不好？你說喜歡誰，媽媽都答應你。你想和誰在一起，媽媽都答應你，好不好？”
夏綰綰哭得泣不成聲，“媽媽，我知道了，我不走了。我不愛什麽男人，什麽男人都沒有我媽媽好，我隻和媽媽在一起。”
“乖，媽媽好想留你在身邊一輩子啊……”老婦人輕聲道，“今天媽媽開心，我們先不提這個。錦華，錦華！”
女管家快步走了過來，“老夫人。”
“素素回來了，我身體不大好，你快去準備熱水，準備好房間，還有菜，快去快去。我女兒累了，要好好吃點東西睡覺了。”
女管家連連點頭，“好的，老夫人。老夫人，您也累了，醫生吩咐了，吃了藥，要趕緊睡覺養養精神。”
“我還要和我的素素多說會兒話。”老夫人輕聲道，“我好不容易見到素素回來了。”
“素素小姐不就在這兒嗎？又不會飛了。”女管家笑著道，“您快休息吧。不好好休息，生病吃藥，素素小姐又心疼了。”
“哎，好，媽媽先睡會兒，媽媽起來再找你啊。”老夫人也的確累了，這麽說著，就要睡著。
夏綰綰道，“媽，我陪你，你睡吧，睡著了我再出去。”
老夫人笑著，拉著夏綰綰的手，慢慢睡著了。
夏綰綰等到老夫人睡著了才出來。
卻看到林茗兒背對著自己，看著窗外的月色正在哭泣，而外公也已經到了，滿麵悲傷地看著她。
“你外婆今天受到了刺激，病情嚴重了些。明天吃了藥，應該就能恢複正常。”外公滿臉疲憊的說著。
夏綰綰點了點頭，“外公，我明白的。”
“你……要回去嗎？”外公有點猶豫地說著，試探地看著夏綰綰，仿佛生怕被她拒絕，“不然多待一晚吧，你外婆明天看到你會很高興的。”
夏綰綰的心裏一酸，“我還有孩子……如果外公外婆允許，我以後會經常回到家裏。”
外公的表情，沒有很大的意外，“是，我們不能要求你離開自己的丈夫和孩子，回到家中。”
外公轉身，道，“來喝杯茶吧，和外公說說話，可以嗎？”
看到外公故作堅強的模樣，夏綰綰想到了躺在病床上的外婆。
他們雖然外表冷硬，可是內心，卻早已經因為失去最寵愛的女兒而千瘡百孔了。
她身為素素唯一的女兒，更是牽係了他們所有的牽掛吧？
“外公，我家裏有不少心腦血管的醫生，可以請來給外婆看看。”
外公擺了擺手，“你的孝心我知道了，家裏不缺醫生，隻是缺個外孫女而已。”
下了樓，外公慢騰騰沏了茶，遞給了夏綰綰，“你還是考慮一下，如果外婆的病一直不好的話，能夠回來照顧外婆嗎？”
“好，”夏綰綰輕聲道，“……我會回去商議一下，”
“你外婆因為你嫁給顧少霆，現在的情緒很糟糕，我希望能夠慎重考慮一下你和顧少霆的婚事。你的母親素素當年也是因為同樣的原因離開我們的，我們不希望你成為下一個素素。”
林茗兒慌忙道，“爺爺，你不要這麽和綰綰說話。綰綰和素素姑姑不一樣。”
外公沒有理會林茗兒，隻是認真看著夏綰綰，“孩子我們是能夠接納的，你不用擔心太多，我知道很多女人因為顧及孩子的問題不敢離婚。這完全不是你考慮範圍內的事情。如果顧家認真和我們搶孩子的撫養權，林家絕不會放過爭奪的機會，你要知道，如果真正的商戰爆發起來，絕對不會是你舅舅那麽小打小鬧的事情。我們林家如果認真，是可以和顧少霆玉石俱焚的。”
夏綰綰點了點頭，“外公，你的意思我明白。可是，我還是那句話，我不會離婚，不會離開顧少霆。”
外公沉默了很久。
夏綰綰以為他會砸杯子砸鍋，甚至憎恨夏綰綰。
沒想到他開口就說道，“難道，你要讓外公親自去求顧少霆放過我們林家，放過你才可以嗎？”
“外公，事情沒有你想的那麽糟糕。”夏綰綰的心一下子軟了。
外公是真正為了她能夠幸福，不惜一切代價的人啊。
夏綰綰眼眶潮潮的，“如果你點頭，顧少霆會立刻出現在你的麵前，帶著十足的誠意。”
外公笑了笑，“不，我不要見他。”
林茗兒忙道，“好了好了，綰綰姐好不容易回來一次，外公，你能不能總說這些話題？”
外公歎息了一口氣，“我的話放在這裏，我們會給你時間考慮。你想回來，隨時可以回來，但是，我們不會接納顧少霆，不要讓他出現在我們的視線裏。”
外公站了起來，轉身離開，他拄著拐杖，人看上去蒼老，卻堅定。
那些陳年舊賬，他不會忘記，可是對孩子們的愛，他也不會忘記。
夏綰綰悲傷地看向外公的背影，“難道……這一切永遠都不能終止嗎？”
林茗兒拉了夏綰綰的手，“綰綰姐，別難受了，你還有我，還有我媽媽。我們都愛你，並且你還有我的支持啊！我相信外公的偏見一定會化解的！你要不要去看看我媽媽啊？她也很想見你啊。”
夏綰綰擦了眼淚，笑道，“好。”
林茗兒和夏綰綰正準備去三樓找周文堇和林英豪，就見到女傭匆匆走了過來，“小姐……夫人和先生吵起來了……”
林茗兒愣了愣。
“誰說吵起來了，你個耳報神，多大點兒事兒你就跑來吵嚷！”周文堇匆匆笑著走了過來，“是綰綰回來了嗎？”
夏綰綰笑了起來，“舅媽。”
“哎，回來就好，你舅舅剛說了幾句不是東西的話，現在被我罵了，在屋子裏自己反省呢，走，綰綰，舅媽帶你好好參觀參觀咱們自己家裏。”
夏綰綰愣了愣。
“你不想看看你媽媽當初怎麽在這裏長大，生活的嗎？”周文堇笑了起來，“來快過來，我帶著你看看。”
周文堇帶著夏綰綰走到了一個寬大的臥室裏，那裏的窗戶上，爬著美麗的玫瑰花，一個小鳥架上，呆著一隻垂垂老矣的鸚鵡，那鸚鵡在看到夏綰綰的時候，就開始叫，“素素，最美麗的小素素回來了。”
那鸚鵡飛了過來，落在夏綰綰的肩頭，用鳥腦袋一下一下蹭著夏綰綰的臉頰，“素素，最美麗的小素素回來了。”
“這是你媽媽小時候養的鸚鵡，是國外一個稀罕的品種，它……居然認得你。它的品性很忠誠的，除了自己的主人，誰都不愛，在素素走了之後，它就一直在素素的房間等著素素回來。”
夏綰綰的眼淚再次盈在眼眶上。
房間裏美麗而幹淨，所有的一切都是潔白無瑕的，古典的家具，柔軟的床鋪，還有小小的衣櫃，還有畫架、人立台，放著一本又一本書籍的書架……
“你媽媽啊，就是喜歡畫畫啊。做裙子啊。你看這裏，還有她的縫紉機……”
夏綰綰走在這間寬敞美麗的房間中，猶如行走在公主的宮殿之中，這裏放滿了她喜歡的東西，她的愛好，和她的媽媽如出一轍。
“這裏，原來是有一架鋼琴的。素素學了不少歌曲，說是將來如果有了寶寶，可以給寶寶彈奏鋼琴，胎教她的小寶寶。”周文堇笑出了深深的皺紋，眸底滿是對往昔的美好回憶。
“媽媽真的是個全才呢。”
周文堇道，“她骨子裏是浪漫的，所以才會相信愛情，在遇到愛情之後，就如同飛蛾撲火。我們這些凡俗的女人，就嫁給一個不愛的男人，蹉跎一生。”
夏綰綰悵然看著眼前的藝術宮殿，輕聲道，“是媽媽的不幸，她所遇非人，怪不得別人。”
夏綰綰看向了書架上的一本本書，為媽媽的博學而驚歎。
很多艱澀深奧的書，包括傳聞中的形而上學，在媽媽這裏都能找到詳細的典籍。
“所以，你應該也能理解你外公的對嗎？”周文堇歎息，“雖然美好，可是我們仍然希望，你能夠留下。不要被愛情蒙蔽了雙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