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兩百一十七章:神使殿殿主
看著麵前這座被一層看似纖薄，卻極為堅韌的光幕籠罩在內的城市，神夢不屑地撇了撇嘴。
作為神使殿殿主，她同樣參加過萬年前針對這個世界的戰鬥。對於這個世界的潛力和恐怖，她一清二楚。隻是，在神族的麵前，再有潛力的世界，也隻有臣服這一條路可以選擇，否則，等待他們的就是毀滅。
就如同現在。
“殿……殿主。”怯生生的聲音從後方傳來，神夢沒有回頭，她知道這是誰。一個剛剛被她從這座城市中解救出來的神族，一個被弱小的凡人抓住的神族，一個……神族的恥辱。
“不用叫我殿主了。”神夢說道，“你已經被神使殿除名了。至於日後何去何從，你還是去問問你的未婚夫吧。現在，你就老老實實地給我呆在這裏，看著我將這座城市，夷為平地。”
神歆穿著金色的甲胄，英姿颯爽。但是那蒼白的麵容，卻將她的彷徨與無助表露無疑，
在她的心中，或者說在整個神族的心中，女孩成年之後，神使殿就是她們的歸宿。神族不養閑人，任何有偷奸耍滑行為的家夥，隻要被發現了，輕則逐出神族，重則直接處死。
這個觀念，早已深深地烙印在了每個神族的心中。
而現在，神使殿殿主卻說，她被除名了？
“不……殿主，我知道錯了，求求你再……”神歆忍不住向前邁了一步，哀聲懇求。
然而，神夢卻不再理會她。被包裹在金色甲胄下的手掌輕輕揮動，就見到一束光芒從天而降，將神歆束縛在了其中。而後，她一步跨出戰艦，背後羽翼猛然展開，仿若一尊臨世的天使。
“我見過諸界化為火海，也見證過無數世界的興旺毀滅。凡人，你們拿短暫而又空虛的一生，是那麽令人厭惡。吾族給予了你們活下去的權利，你們卻想以此來與吾族為敵。現在，審判日已至，凡人們，你們做好了，被毀滅的準備了嗎？”
沙啞的聲音帶著特殊的磁性在紫禁城上空響起。人皇殿中，隨著這道聲音，人皇緩緩抬起了頭。
“萬年前，神族降臨，百族俱滅！我人族先祖忍辱負重，方才換來你們施舍一般的活下去的權利。”
紫禁城中，此刻已是人滿為患。整個九州，無數人族，到了現在，活下來的人，已經全部都在這座城池當中了。
他們聽著兩名強者的對話，眼中的光芒不斷扇動。有人堅定不移，有人破口大罵，有人黯然傷神……種種一切，人世百態，俱在於此。
人皇沒有理會城中的混亂，他知道，自己最忠誠的護衛和大臣們，會處理好這一切。實際上，就算處理不好，又怎麽樣呢？人族已經被逼到了懸崖邊上，退一步，便是萬丈深淵，落下去，死無全屍。
隨著話語聲，人皇的身影出現在了紫禁城上空。緊接著，他的身邊有道道人影或是憑空出現，或是自城中某處禦空而至。很快，在人皇的身邊，便是出現了整整八名身上散發著強大氣息的修士。
他們當中，有男有女，有老有少。但實際上，人皇已經是九人之中，最為年輕的一位了。
看著護城陣法外的女性神族，人皇繼續說道：“然而，你們並不滿意。人族在你們的控製下，硬生生地分裂成了作為的人族和蠻族兩個部分，世代為敵。這一萬年裏，有多少無辜之人，就因為你們的惡趣味，而葬身沙場！”
“哪裏有奴役，哪裏就有反抗！”人皇的話語慷慨激昂，他身旁的八名強者身上的氣息愈發的熾烈：“哪怕我人族這一次敗了，遲早有一天，也會出現另一個人族，將你們這高高在上的虛偽神族，徹底推翻！”
啪啪啪……
“說的不錯。”神夢輕輕鼓掌，隻是那帶著金屬手甲的雙手撞擊在一塊兒，發出的隻有一陣冰冷的金屬相撞的聲音。
聞言，人皇的臉色頓時陰沉了下來，但是轉瞬間又恢複了過來。他當人皇如此長的時間，還第一次有人敢這樣和他說話。但是想想這個女人背後的種族，他心中的怒火卻又悄然散去。
“實力……實力！”人皇本以為自己的實力已經足夠強大，但是這一刻，他從沒有哪一個瞬間，比這一刻更渴望強大的力量了！
“若是有存在能夠給予我毀滅神族的力量，哪怕是付出自己的一切，我也心甘情願！”人皇想到。
“好了，看來你們並沒有……哦，等等，看看我發現了什麽？神選之子……”神夢目光微動，卻是意外地發現了一個她很熟悉……不，應該說就是由她一手造就，最後卻完完全全地背叛了她的人族。
“看看你的可憐模樣，歐陽懸空。哪怕是麵對我一個最弱小的分身，你都付出了戰魂破碎以及一隻眼睛的代價。我的強大，你應該比誰都清楚。那麽，告訴我，小懸空，究竟是什麽，讓你敢於站在我的麵前？”
神夢揮了揮手，虛空中忽然亮起了一道金光，當金光散去之後，出現的赫然是一把華貴的金色王座。神夢的身子向後倒去，坐在了王座上。她翹起二郎腿，左手撐著頭顱，饒有興致地看著在她話音落下之後，眼中陡然射出暴虐光芒的老瞎子。
“不要上了她的當！”感受到身邊傳來的氣息，美婦人惡狠狠地瞪了神夢一眼，然後拉住了老瞎子的手，第一次用這般溫柔的聲音與他說話，“她隻是想激怒你。”
“沒錯，我的確是想激怒你。因為，麵對你們九個人聯手，哪怕是我，也沒有必勝的把握。”出乎所有人的意料，神夢居然毫不猶豫地承認了自己的想法。可她聲音中帶著的那種慵懶與蔑視，卻讓人怎麽都無法相信她的任何一句話語。
拍了拍美婦人的手，老瞎子給了她一個安心的眼神。上前一步，老瞎子用自己僅存的那一隻眼睛盯著神夢，輕聲說道：“師父，我很感謝你，在那十多年裏對我的栽培。我能感覺到，那時的你，是真的對我好。但是……”
老瞎子眼中的懷念與溫和，在瞬間全部化作了刻骨銘心的怨恨：“但是你為什麽。為什麽要殺了我的家人！就為了……就為了你口中的那個遊戲？那個神選之子出世，天下大變的遊戲？！我是人！我是人啊！為了你的遊戲，而讓整個九州生靈塗炭？我做不到！既然你從一開始抱有的目的就是如此，那我為了自己的種族而拒絕，不也是理所應當嗎？”
“理所應當？好一個理所應當。我知道，你們人族當中，可是有一句話，叫做一日為師，終生為父啊。”神夢毫不在意地彈了彈手指，沙啞的聲音傳遍了整個紫禁城。
“但我們人族還有一句話，叫做大義滅親！”人皇踏前一步，將老瞎子拉到了身後，“我想，從我的眼皮底下，將那個女神族救出去的，就是你吧？我很好奇，既然你有突破這護城陣法的能力，卻不用來進攻紫禁城？”
“低級的挑撥離間。”神夢搖了搖頭，像是失去了繼續談話的興趣一般，她撐著王座的把手站了起來。姣好的身形在緊身甲胄的勾勒下展現的淋漓盡致。
“既然你們都出來了，那我的目的也就達到了。”神夢笑了笑，然後當著人皇等強者的麵，開口道，“神罰號，主炮充能百分之一千，打碎這一層烏龜殼！不要和我談後果，這裏我最大！所有後果，我一人承擔！”
隨著神夢的聲音落下，天空中，那金色巨艦在沉默了幾息之後，船首處，一道暗門忽然打開。緊接著，一截足有三人合抱粗細的炮管從中伸了出來。
這一刻，天地都為之暗淡。
所有的光芒都在向著炮管聚集，就像是那裏有個深不見底的黑洞。而隨著能量的不斷匯聚，一道金色的光芒，漸漸地由弱變強，最終散發出仿佛第二輪太陽一般的刺目光芒！
“看呐，可悲的人族。你們若是老老實實按照吾主的意誌走下去，或許還能千秋萬代。但是，可悲而自大的人族，你們卻選擇了一條最愚蠢的道路。”
轟！
在神夢的聲音中，那一團耀眼的“太陽”猛然炸開。一道赤金色的光柱筆直的從炮口射出，狠狠地撞在了紫禁城的護城大陣上。
熾烈的光芒，劇烈的轟鳴，淒厲的慘叫……
城牆上，所有的陣法師齊齊噴出一口鮮血，但是卻沒有一個人後退哪怕一步。他們甚至顧不得擦拭嘴角殘留的血漬，便是撕心裂肺地咆哮：“魂核！魂核！陣法能量儲備不足三層！”
一旁，神色堅定的戰士們不斷將一筐又一筐的魂核倒進能量轉換陣法當中。
但是，轉換是需要時間的。
時間在流逝，那護佑著紫禁城長達萬年的陣法，在光束的攻擊下顯得愈發的搖搖欲墜。
終於，一名陣法師赤紅著雙眼，他滿頭的黑發在這短短的一刻鍾內化為了一片雪白。回頭看向自己身後的一名學徒，他勉強扯出了一個笑容：“告訴你師母，為師，為人族盡忠！”
話音落，他的身上忽然間燃燒起了燦爛的火焰，一眨眼的時間便是將這名陣法師整個人都化為了灰燼，而他最後的生命精華，那拇指大小的生命光球，以義無反顧的姿勢，撞進了陣法當中。
沉默之持續了短短的一瞬間，而後，主持防禦陣法的一萬三千七百二十七名高階陣法師，齊齊點燃了自己的生命本源，在那毫不起眼，但卻又無比璀璨的光芒中，他們用自己的生命，換來了護城陣法的保全。他們用自己的生命，保護了整個九州之中，最後的人族！
天空中，人皇看著這一幕，漠然無語。
他扭頭在身旁的強者身上一掃而過：“他們犧牲了，該輪到我們了。”
“別著急，吾皇。”老瞎子拉住了一步邁出就要衝出法陣的人皇，他那滿是皺褶的臉上擠出了一個難看的笑容，“別忘了，你還有一個更加重要的任務。至於她……就交給我吧。這麽多年……我無時無刻不在想著為父母和朋友複仇，現在就是最好的機會。吾皇，你不會……要剝奪一個老人最後的願望吧？”
人皇愣住了。老瞎子哈哈大笑。
“諸友，誰願與我，一同殺敵？”
“我來！”美婦人眼中閃過了一抹無可奈何，最終卻化為了最深沉的溫柔。她像是要將這一輩子虧欠的溫柔都補上一般，輕聲說道，“懸空，我陪你，一同殺敵！”
老瞎子感慨萬分地拍了拍美婦人抓住自己手臂的手掌，而後用一種近乎於冷酷的語氣說道：“你也有你自己的任務。所以，你不行。”
“誰都不能和我搶！”溫和的聲音帶著難言的霸道從城中響起，下一刻，一個所有人都熟悉的家夥出現在了他們的身邊。
“青……青老頭？你不是……”一個壯碩的白發老人有些愣神。這個家夥不是在十多年前的那一場預言當中戰魂被廢了嗎？怎麽又……
青老身披蓑衣，手持青竹杖。臉上帶著一抹狡黠：“我的確戰魂廢了啊，但是誰規定過，廢了不能再恢複的？總而言之，我這是因禍得福，總算是追上了你們的修為啊！”
“兩位施主都去了，又怎麽能少得了貧僧呢？”麵容慈悲的老和尚雙手合十，輕聲說道。
“你們到底要磨蹭到什麽時候？”陣法外，神夢饒有興致地看了一會兒之後，不耐煩地開口，“來吧，我的徒弟，讓為師看看，你究竟有怎樣的突破，才會生出能夠殺了我，給你的親人複仇錯覺！”
“……好，今日，我們便聯手，誅敵祭親！”老瞎子沒有理會神夢的嘲諷，而是看著自己的兩位老友，大笑著說道。
他最後回頭看了一眼美婦人，千言萬語，最終都化為了四個字：“素甄……保重！”
回身，老瞎子、老和尚加上青老三人，義無反顧地衝向了懸浮於空的神夢。他們的身上，燃燒起了代表著生命力的熾烈光芒。在這光芒中，他們的容貌都變回了當初意氣風發的那個年代的模樣。
“去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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