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九章:半年之後
“死瞎子！這就是你告訴我的你切斷了羅煥與那枚戒指的聯係？”靜室內，中年美婦臉色冷漠地看著麵前的光影，一字一句地問道。
老瞎子撓了撓頭，奇怪地問道：“怎麽回事？我確實切斷了聯係啊。我還確認了好幾次呢！”
“嗬嗬！”中年美婦冷笑，“切斷了？檢查了好幾次？那為什麽那枚戒指仍舊是有主的？這就是你所謂的切斷了聯係？”
“不可能！”老瞎子的臉色頓時凝重了起來，他皺著眉頭說道，“我確實抹除了羅煥與那枚戒指的聯係，為此我還浪費了一枚難得的無心果來保護羅煥不會因此而受到傷害！”
老瞎子停頓了一下，麵帶狐疑地說道：“你親自確認過吧？等等……如果內沒有親自確認……傻瓜，你被你那個寶貝徒弟給騙啦！豬隊友啊，真的是豬隊友！”
中年美婦愣了一下，臉上的憤怒之色忽然間僵住了。但是老瞎子的兩句“豬隊友”，卻又將她的怒火撩起。她瞪著老瞎子說道：“你個死瞎子，又能耐以後別回來！”
一邊說著，她一邊匆忙地撕開了一道空間門戶，她要去自己徒弟那裏確認清楚，究竟是怎麽一回事！
後方，中年美婦忘記關閉的投影陣法當中，老瞎子無奈地聳了聳肩：“還是老樣子，都這麽大年紀了，還是毛毛躁躁的。得嘞，看來老頭子的無心果，算是白瞎咯！”
歎息聲落下，老瞎子的身影閃爍了幾下之後，從投影陣法中消失。
而在得知了羅煥未死，並且從自己師傅的身上得知了羅煥有著自己的打算，確實不能在這個時候離開蠻族之後，葉嵐再一次回到了修煉的正軌當中。隻是，這一次她的修煉進度，不再像之前一樣瘋狂，不再為了更大的進步，即便傷害自己的軀體也是在所不惜。
……
時光流逝，一轉眼，半年時光便悄然消逝。
在這半年中，人族與蠻族之間的“解凍”之旅仍舊在緩慢進行。隻是，即便有著那個神秘的神族的壓迫，即便所有人族都堅定不移地信任的人皇親自出麵，保證神族的存在，即便那個被抓住的神族特使已經在短短的半年之中，在整個九州“巡遊”了一次，人族當中，對於蠻族的態度，仍舊抱有強烈的敵視。
而這種敵視，在蠻族當中，也同樣存在。
而人皇與蠻皇口中的神族大軍的遲遲未曾降臨，也讓一種名為猜疑的情緒，逐漸蔓延。
數千年的血仇，已經將原本同為一支的兩族徹底分開。而如今想要重新凝聚唯一，無論是人族也好，蠻族也罷，都需要足夠的時間。
或許，我們隻能期待人族與蠻族的下一代，能夠在一個和平的環境中成長，能夠在牢記過去的曆史的同時，正視雙方的關係。
青州，熾焰城，熾焰學院。
當初的新生，此刻已經成為了老油條。而作為上一屆新生當中身份最為高貴，同時也是那一支承載了太多期待，卻無疾而終的小隊的成員，夏明遠毫無疑問，成為了熾焰學院的風雲人物。
嵐夢小隊解散之後，黎夢回到了石頭城，她選擇了陪伴自己的父親，並且在父親的教導下，開始艱苦的訓練。而葉嵐則是被她那神秘的師父帶走，連京城葉家都不知道她的蹤跡。
至於隊長羅煥，那個在天驕大賽當中忽然間就杳無音訊的強者，雖然仍舊有許多人懷念他，但是能做的，也僅僅隻有懷念了。
於是，作為身份最為高貴，也是那一支小隊唯一留存下來的一員，夏明遠有資格，也有這個能力成為熾焰學院當中，風頭最勁的人物。
拓跋家。
“來來來，老大，我們、我們來喝一杯。”拓拔野麵色潮紅，雙目迷離。他端著酒杯坐到了夏明遠的身邊，大大咧咧地攬著夏明遠的肩膀，大聲說道，“這都半年多了，師閣主終於正式對外宣布，你是他的徒弟了。這、這可是件大喜事兒！來，幹了、幹了這杯！”
夏明遠無奈地笑了笑，他輕輕抖肩，將拓拔野的手臂震落，而後伸手奪下了自己這個從小玩到大的兄弟手中的酒杯：“行了，拓跋。你再繼續這樣喝，小心靜兒到時候不讓你上她的床！”
拓拔野愣了一下，隨即訕訕地笑了笑：“好，那就不喝了！”
撓了撓頭，拓拔野遲疑了一下，他看到門外自己的媳婦兒衝著自己連連揮手，他明白那是什麽意思，隻是，有些東西壓抑了太久，總是要吐出來的。
搖搖晃晃地站起身，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伸手用筷子夾了兩片嚼勁十足的牛肉塞進嘴裏，用力地咀嚼了一陣之後，抬頭看向夏明遠，輕聲說道：“老大，我一直，有個問題想問你。”
夏明遠夾向肉片的手僵了僵，隨即直直的戳了下去，夾起了兩片牛肉。將肉片放入自己麵前的瓷碗當中，他低著頭，輕聲說道：“說吧。”
拓拔野放下了筷子，輕聲說道：“我想知道，你們當初，究竟遭遇了什麽，才能讓你們那麽強大的團隊，一朝之間，分崩離析。我也想知道，在你的心中，那些隊友的分量，到底有多重。我更想知道，羅煥……”
“拓跋！你喝醉了。”門外的黃靜終於聽不下去了，她衝了進來，打斷了拓拔野的話。她看向自己從小玩到大的哥哥，輕聲說道，“明遠哥，拓跋喝醉了，你不要見怪。他……他也是壓力太大了。”
“靜兒，出去！”拓拔野掙開了黃靜的手，他瞪著自己的媳婦兒，言語間是從未有過的嚴厲，“聽到了沒？出去！這是我們男人之間的事情，和你……無關。”
“拓跋，你……”黃靜愣愣地回頭，看著這個第一次衝自己發火的丈夫，忽然間覺得麵前的這個男人，為什麽變得這麽陌生。
不，不僅僅是他。從羅煥出事之後，她周圍的一切，好像都變了。自己的丈夫像是瘋了一樣瘋狂修煉，而那個一直以來在她的心中都是“好人”的明遠哥，也像是換了一個人一樣，變得那般的陌生。
“靜兒，出去吧。”在黃靜怔怔的看著自己的丈夫的時候，夏明遠抿了一口杯中之物，輕聲說道，“拓跋說得沒錯，這是我們之間的事情，與你無關。你沒有必要，也不應該參和到這裏麵來。”
黃靜沉默了，她看著麵前的兩個男人，兩個在她的心中都有著不低分量的男人，忽然間笑了。她輕輕點頭，深吸了一口氣，開口說道：“好，不關我的事。拓跋，有一件事情，我一直沒有告訴你，就現在說吧。”
“我師父，我師父說，她為我找到了一個更好的老師，從明天開始，我會進入閉關當中。直到突破六級煉丹師，才能夠出關。這當中需要多長時間，我也不確定。總之……我走了，照顧好自己。”
說完，黃靜毫不遲疑地轉身，小手捂著嘴，飛快地離開了房間。
拓拔野怔怔的看著自己媳婦兒離去的身影，伸手在麵龐上輕撫而過。那裏，有一抹淡淡的濕潤。
猛然回頭，拓拔野身上的氣勢忽然間就變得狂暴了起來。他雙手撐著桌子，盯著自己心中曾經最為尊敬的老大，一字一句地問道：“老大，我隻想問一句，在你的心中，我，司徒、司空，還有靜兒和羅煥，究竟有著怎樣的地位。我們究竟是兄弟，是夥伴，還是你為了自己，可以毫不吝嗇地犧牲掉的消耗品！”
“拓跋，你過了！”夏明遠猛然站起身，他盯著仿若凶獸一般的拓拔野，“消耗品”這三個字，深深地刺痛了他的心。
“我從未將你們，當成什麽消耗品！”他努力維持著平靜，一字一句地說道。
拓拔野咬著牙，再度問道：“那……半年了，你為羅煥，做了些什麽？為什麽，我隻看到了你奪走了原本屬於他的一切，甚至若不是因為那枚須彌戒無法再度認主，你都要將之據為己有！”
“你！夠了！拓跋！我當你是好兄弟，你卻如此猜忌我？羅煥已經沒希望了！他已經沒希望了！他被廢了，他這一輩子就是個廢人了！廢人需要什麽傳承？他拿這些傳承又有什麽用？那些珍貴的資源，為什麽不用在我這麽一個前途無量的人身上？”
夏明遠按在桌上的雙手緊握成拳，大聲說道：“他不僅廢了，還不願意正視這一點！帝國拿出了那麽大的代價，甚至願意用一名督軍來作為交換，將他換回。但是他呢？他又做了什麽？他拒絕了！他親口拒絕了！這樣一個人，還有什麽資格享有這些資源？他已經，已經不再是熾焰城的未來了！我，夏明遠！我才是熾焰城最光明的未來！”
轟！
黑色的火焰驟然升騰，但卻沒有帶來一絲溫暖。他的麵前，那一張擺滿了飯菜的桌子，就這麽在火焰安靜地升騰起來的瞬間，憑空消失了。
拓拔野踉踉蹌蹌地後退了兩步，他看向夏明遠的雙眼當中，布滿了痛苦與絕望。他的雙手上，一縷焦糊的味道緩緩升騰。那是幽焱爆發的時候，他沒有及時遠離而被燒灼的痕跡。
“你錯了，老大。這是我的最後一次叫你老大。”拓拔野靠著牆，看著渾身都被幽焱包裹起來的夏明遠，嗓音沙啞地輕聲說道，“老大，你已經被自己的欲望和對力量的渴望蒙蔽了雙眼。我不知道你為什麽會這樣，但是……或許，當初我們支持你拿下那朵幽冥火，就是一個最大的錯誤、”
“看看你自己吧。你已經變成了那個曾經你自己最討厭的人，你為了力量，可以無所不用其極。你為了力量，可以將一切拋棄。難道你忘了，當初的那個你，是怎麽告誡我的？”
拓拔野看著沉默的夏明遠，輕聲說道：“可我記得啊。那個時候，我為了能夠追上司徒，甚至不惜偷偷修煉禁法。是你，是你發現了這一切。你抓住了我，給了我一個大大的耳光，然後說：‘拓跋，力量這東西，隻能是我們來掌控它，而不能是它來掌控我們。如果為了力量，便可以不擇手段，傷害自己，傷害他人，那我們自持文明的人族，又與那些愚昧的種族有什麽區別呢？我們要做力量的主人，而非它的奴隸。’”
“你還記得嗎？這些話，你還記得嗎？記得嗎？！”拓拔野痛苦地嘶吼著，他瞪著麵前的男人，聲嘶力竭地喊道，“你現在，和你自己所說的那個力量的奴隸，有什麽區別？！”
“拓跋，人……是會變的。”夏明遠沉默了許久，散去了身上的繚繞的幽焱。他的眼中滿是感慨與回憶，但是唯獨沒有的，是後悔。他走向門外，在路過拓拔野的身邊的時候，停下了腳步。
輕輕拍了拍自己這個曾經的兄弟的肩膀，他輕聲說道：“在經曆了那一場失敗之後，我就一直痛恨自己，痛恨自己的力量不夠強大。如果那時我的力量足夠強大，我就可以帶著他們，逃出生天。而不是讓羅煥來做那個聖人！你知道嗎？你知道為什麽嵐夢小隊會崩潰嗎？因為她們在埋怨我，埋怨我沒有同意羅煥那個狠毒的方案。”
“可是，這真的能怪我嗎？她們，她們自己也沒有同意啊！她們又有什麽資格來怪我呢？就因為羅煥犧牲了自己，所以一切的罪過都落在了我的頭上？拓跋，我……不服！”
拓拔野微微偏頭，定定地看了夏明遠一會兒，然後輕聲說道：“夏明遠，你走吧。我原本以為，你隻是因為無法力挽狂瀾而對力量產生了強烈的渴望，但沒有想到，你隻……單純的在嫉妒羅煥。”
“嫉妒？我……”
“夠了！夏明遠！我說，請你，離開！”拓拔野搖了搖頭，他重重的甩開了夏明遠的手，朝著屋外走去，“來福，送客！然後去告訴我爹，從明天開始，我會在孫離老師的安排下，開始進一步的修煉，就……不再回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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