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四章:功成
羅煥的臉色有些蒼白，一個半時辰的提煉已經達到了他的極限。看著已經完全化為液體，並且隻剩下人頭大小的晶瑩液體，羅煥臉上露出了笑容。
在他的身邊，一個早已準備好的容器此刻正散發著濃鬱的腥臭氣息。這是從精鐵當中提煉出的雜質，羅煥也沒有想到，自己居然能夠提煉出這麽多的雜質來。略微估計了一下，羅煥發現，自己麵前的精鐵液體，似乎已經可以與二星頂尖材料相媲美了。
“似乎……材料用多了？”羅煥摸著下巴，臉色蒼白地看著精鐵液體。
但是隨即他便將之拋諸腦後。現在可沒有時間讓他再猶豫，要知道，他可是衝著一次性通過考核而來。若不是這個原因，他可不會傻傻地花了一個半時辰在提煉上麵。
深吸了一口氣，羅煥的雙眼中陡然射出一道金光。經過了這不到一刻鍾的休息，在涅槃法的幫助下，羅煥的狀態恢複了些許。
感受著體內漸漸恢複的魂力與精力，羅煥心中不由得笑了笑：“涅槃法？或許叫回春功更好一些。”
沒有多想，羅煥凝聚精神，在略微思索了一番之後，操控著魂力，開始為精鐵液體塑形。
隨著時間流逝，鑄造爐中，精鐵液體漸漸凝聚成了一柄足有兩米長的長槍。
在九州，因為戰魂的存在，需要用到武器的一般都是獸魂修士。而即便不懂用獸魂附體這一能力，獸魂修士在力量上也要比同級的器魂修士強出不少，更遑論普通人了。
因此，對於羅煥的選擇，考核席上的四人都沒有做出任何評價。以他們的經驗，自然能夠看出來，提煉完成後剩餘的材料已經超出了羅煥的預想。並且，由於魂力和精力的限製，他必須在最短的時間內做出抉擇。
這種情況下，羅煥的選擇並不多。毫無疑問，需要消耗大量材料的武器很多，鎧甲更是數不勝數。但是羅煥卻必須選擇一種他最為熟悉的。隻有這樣，他才能夠確保擁有最大的成功幾率。
在這種情況下，選擇打造一條長槍，無疑成了他最好的選擇。
鑄造爐中，精鐵液體終於凝聚成功，一條兩米場的精鐵長槍赫然出現在所有人的視線當中。羅煥臉色凝重，他猛地撤掉了火焰，小心翼翼地將依舊處於液體狀態的長槍托在了半空中。
在失去了火焰的灼燒之後，精鐵液體快速凝固，在短短的幾刻鍾時間裏，便是完全凝固。一條通體散發著銀色光芒的長槍出現在這裏。、
羅煥沒有絲毫放鬆，他揮手招來一圈水花，在空中凝聚成一條水蛇，朝著仍舊散發著灼熱氣息的長槍纏去。
刺啦！
大片大片的水霧在這一刻出現，將羅煥與整個鑄造台都完全籠罩在內。
一名青銅級鑄造師看著雷空鶴恭維道：“雷大師，恭喜你收了個好徒弟啊。”
另外兩名鑄造師也是紛紛開口：“是啊，雷大師。如果不是知道自己沒有澤格，我都想和您搶一搶這個弟子了。”
“這種操控能力，雷大師，您的弟子，就算是在其他大城也算是出類拔萃的翹楚啊。”
“嗬嗬，說笑了。”雷空鶴淡然一笑。對於羅煥通過黑鐵級鑄造師的考核，他從來就沒有擔心過。隻是，他現在考慮的是另一個問題。
見雷空鶴沒有多說的念頭，三名青銅級鑄造師也是沒有繼續多說什麽。他們眼中帶著期待之色，看著被水霧包裹鑄造台。
許久，連綿不絕的水汽蒸發的聲音終於消失。三名青銅級鑄造師都是精神一振，死死地盯著水霧彌漫的鑄造台，而雷空鶴則是老神在在，依舊是一臉的淡定。
驀然，一道銀色光芒刺破水霧，仿若利劍一般衝出，讓緊盯著這片區域的三名青銅級鑄造師不由得大叫一聲，捂住了雙眼。
下一刻，更多的銀色光芒刺破水霧。鑄造台上，一聲怒喝傳來。包括著鑄造台的水霧仿若其中有東西炸開一般，在瞬間，完全消散。
羅煥手持銀色長槍，臉上帶著自信的笑容，從鑄造台上一躍而下。他反握著長槍，幾步便是來到了雷空鶴的麵前，然後恭恭敬敬地將銀色長槍雙手奉上：“師傅，幸不辱命。”
雷空鶴淡笑著接過長槍，恐怖的重量讓他不由得身體前傾。但畢竟是五星戰王級別的強者，在反應過來之後，他便是立刻加大了手上的力氣，將長槍牢牢地握在了手中。
輕撫槍身，雷空鶴滿意地點了點頭。他的手指在長槍上靈活地跳動著，發出一陣如同音樂一般的響聲。隨後，他又將目光投到了槍頭。對於一條長槍而言，最終要的，除了槍身之外，無疑就是槍頭了。
雷空鶴凝神看去，發現羅煥所打造的長槍槍頭與普通長槍完全不一樣。如果說普通長槍的槍頭是一個仿若圓錐一般的形狀，那麽羅煥大招的長槍槍頭就是一塊菱形的鐵塊。
沿著四個麵的中線，羅煥在槍頭上開出了四道血槽，並且在菱形槍頭凸起的位置上，還隱約有著一道鋒銳的倒鉤！
“好槍！”雷空鶴讚歎了一句，然後將長槍遞給一旁雙目紅腫，淚水長流的三名青銅級鑄造師，“你們也看看吧。”
三名青銅級鑄造師幽怨地看了羅煥一眼，然後仿若老貓遇見了鹹魚一般，紅腫的雙眼中冒出碧綠的光芒，也顧不得雷空鶴的威嚴，竟是一把將長槍搶了過去。仿佛這不是一個黑鐵級鑄造師考核的產物，而是白銀級甚至是黃金級鑄造師的作品。
“他們這是……”羅煥看著雷空鶴，有些疑惑地撓了撓後腦勺。
雷空鶴聳了聳肩，沒有回答他，反而是問道：“感覺如何？”
羅煥道：“有點累，精鐵用多了，魂力消耗過度，導致淬火並沒有做到極致。自我判斷……這條長槍，估計也就是黑鐵中等左右吧。”
雷空鶴點了點頭，道：“很好，不盲目驕傲，不盲目自信，對自己的作品和表現有最客觀的評價。羅煥，你很好。”
臉上難得露出了一絲靦腆的笑容，羅煥撓了撓後腦勺，試探性地問道：“那……既然如此……”
他指了指鑄造台上剩餘的精鐵，滿臉的不好意思：“那些材料，不如就當做我的獎勵吧？”
“沒問題！”雷空鶴豪氣幹雲地答應，但是下一刻他卻是臉色一邊，露出了一抹揶揄的笑容，“原本打算給你一些更好的材料作為獎勵，既然你主動要了精鐵，那便給你精鐵吧！”
羅煥臉色一僵：“師傅……我錯了！”
……
不多時，三名青銅級鑄造師終於回過神來。他們滿是不舍地將銀色長槍遞給羅煥，對視一眼之後，其中一人說道：“羅煥，你的考核，通過了。”
說著，他打開了身旁的一個錦盒，從中拿出了一枚銘刻著一顆金色星星的徽章，鄭重其事地遞給羅煥：“這是黑鐵級鑄造師徽章，又稱為一星徽章，代表了你的身份。有了這枚徽章，無論你去到哪個城市，都可以在當地的鑄造閣中獲取價值不超過一萬金幣的借款。”
“同時，擁有這枚徽章，你將受到鑄造閣的庇護。隻要不是觸犯了帝國的禁令，鑄造閣都將全力庇佑你。當然，作為代價，你每年需要無償完成一個鑄造閣任務，這個任務不會超過你的承受上限。大約就是一些鑄造，或是為不入流鑄造師授課之類的任務。”
“當然，你也不要以為有了鑄造閣的庇護就可以肆無忌憚。如果你做的太過分，鑄造閣將會毫不猶豫將你逐出，並收回徽章。”
羅煥將銀色長槍放在一邊，雙手接過這枚他努力了整整六年，才終於得到的徽章，一時間竟是不知道該說些什麽才好。這種感覺，就有點像是“十年寒窗苦讀，一朝金榜題名的”那種感觸。
“咳咳……”
一陣幹咳將羅煥從感慨中驚醒，他疑惑地看了一眼三名青銅級鑄造師，問道：“請問，還有什麽事情嗎？”
三人麵麵相覷，最終還是那名將徽章遞給羅煥的鑄造師開口了：“這個……羅公子，剛才的鑄造當中，您好像將大半的時間都用在了精煉上。我們想問一下，這是為什麽呢？”
羅煥愕然，他迷茫地看了雷空鶴一眼，然後說道：“當然是為了將其中的雜質剔除啊。你們沒有看到，我身旁的那個桶子裏，有一堆灰黑色的東西嗎？那些就是雜質啊。”
“這個……我們知道您是為了剔除雜質，這種行為我們也做過，但是卻從未像您一般能夠剔除出這麽多的雜質來。”
羅煥看著臉色尷尬無比的三人，臉上閃過了一絲恍然之色。他就感覺不對勁，三個青銅級鑄造師怎麽可能無緣無故地對自己這麽恭敬，還一口一個您，聽得他雞皮疙瘩都掉了一地。
扭頭看了眼雷空鶴，羅煥道：“師傅，如果我將提純法公布，鑄造閣會給我什麽好處？”
雷空鶴沒好氣地一巴掌扇在了羅煥的頭上，道：“就知道要好處！放心吧，至少一個名譽執事的位置是跑不掉的。”
“名譽執事？”
“擁有八折購買材料和裝備的權限。別不知足，名譽執事可是隻有白銀級鑄造師才能獲得的名頭。你師傅我現在也才隻是個名譽執事而已。”雷空鶴道。
“好，師傅，那就拜托您幫我將提純法交給鑄造閣了。”羅煥臉上露出了笑意。
緊接著，羅煥開始為三名青銅級鑄造師詳細講述起了提純法的要點，而雷空鶴則是直接離去。
實際上，提純法與普通的提煉並沒有太大差別，若真要說區別，或許在魂力的運用上算是一個。提純法對魂力運用的要求更加精細，完全是用魂力禦使火焰，使得材料受到充分的加熱，化作液體。而後再利用魂力，將液體中因為火焰煆燒而短暫分離出的雜質隔絕，並且抽離。
這些步驟說複雜卻也簡單，說簡單，但卻又極度複雜。因為這對於鑄造師的魂力操控是一個極大的考驗。如果沒有強大的魂力操控能力，那麽想要將提純法使用的如臂指使，也是一件極度困難的事情。
……
“什麽？提純法？這種東西也能稱為秘法？你還要為他申請名譽執事的位置？”鑄造閣副閣主，另一位白銀級鑄造師方土瞪大了雙眼。他看著雷空鶴，發出了難以置信的叫喊。
雷空鶴坐在辦公室中唯一一張墊著柔軟獸皮的椅子上，歎了口氣：“方土，你也是白銀級鑄造師了，有屬於自己的驕傲。你捫心自問，如果不是我的弟子，你能想象得到，在鑄造當中，魂力是可以直接參與的嗎？”
不等方土說話，雷空鶴繼續說道：“你再想想，就算你想到了，你真的會正視這個問題嗎？到了我們這個層次，所需的材料雖然比不上那些史詩和傳奇說需求的稀有，但卻也很是稀少了。這種情況下，即便你知道提煉有好處，你又真的會進行提煉嗎？”
“你不會。”雷空鶴斬釘截鐵地說道，“因為我也不會。”
“總而言之，我就是不同意！”方土啞口無言，但卻依舊倔強的堅持自己的選擇。
雷空鶴苦笑不得的看著方土，這一刻的方土，哪裏像是一個白銀級鑄造師，這分明就是一個心裏別扭，傲嬌的老孩子嘛！
想了想，雷空鶴說道：“我知道你不肯答應的原因。無非是我的出現，搶走了你的鑄造閣閣主的位置而已。”
“而已？你知道我……”方土神色激動，麵色漲紅。
但是雷空鶴卻沒有理會激動的方土，而是自顧自地說道：“你以為我樂意來這個荒涼的地方？這十幾年裏，我無時無刻不在努力，想要突破，成為一名黃金級鑄造師。天見可憐，在前一段時間，我終於成功。”
“你！”方土目瞪口呆地看著一臉淡然的雷空鶴，心中陡然間升起了一股想要一巴掌拍死他的衝動。這可是黃金級鑄造師啊！不是什麽阿貓阿狗！你怎麽就能說得這麽平淡？！
雷空鶴依舊沒有理會方土，而是繼續說道：“我之所以還留在這裏，是因為我的弟子還需要進行二次覺醒。雖然在我看來，這個二次覺醒並不重要，但卻也是人生路上的一次經曆。孩子嘛，多經曆點總是沒錯的。我的報告已經在突破之後便送到了分閣，估計很快結果就會下來。”
他站起身，拍了拍方土的肩膀，最後環視了一圈這間辦公室：“以後，羅城的鑄造閣，就交給你了。至於提純法？你同不同意，都無所謂。你若同意，我省卻一點麻煩。你若不同意聯名上書，我也不過是完成考核的同時，順手做個申請而已。”
說完，雷空鶴再次拍了拍方土的肩膀轉身離去：“好自為之。”
“所以，你告訴我這件事，究竟是為了什麽？”方土的聲音有些顫抖。
雷空鶴腳步不停，徑直離開了辦公室，隻留下了一句話，讓方土終於崩潰：“隻是來看看你。畢竟，我們好歹也共事十二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