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章:白尺的故事
提著昏迷的白尺回到了瀑布旁，羅煥冷著臉，將他丟到了瀑布下方的水潭中。
在水潭中狠狠地嗆了幾口的白尺，掙紮著爬上了岸。似乎是因為在水潭中的掙紮消耗了過多的體力，以至於他爬上來之後，即便看到了羅煥，也沒有再像之前一樣一言不發，上來就要動手。
看到白尺終於冷靜了下來，羅煥走到了他的麵前，冷聲問道：“為什麽要殺我？”
“想聽個故事嗎？”白尺沒有回答羅煥的問題，反而是這般說道。
抬頭看了看天色，發現在與白尺的爭鬥中已經花費了太長的時間，此刻天色將晚。
羅煥點了點頭，道：“我不介意聽聽你的故事，但是希望你能給出一個讓我滿意的解釋。要知道，在畢業試煉中襲擊同學，一旦被學院得知，必然廢除所有修為。”
白尺無力地擺了擺手：“不要用學院來威脅我……聽我說吧……”
“我是一個平民家的孩子。我的父母，雖然覺醒了戰魂，但都沒有修煉的天賦。他們隻能依靠自己的雙手，為了活下去而努力工作。雖然如此，但是我們一家過得很開心。直到那一天，我參與了覺醒。”
“中等天賦，器魂榜第七十九位的滄浪尺。我也很驚訝，為什麽我會擁有滄浪尺這種戰魂。因為我的父母，他們的戰魂一個是鐵尺，一個是雪鈴蘭。當然，這些都不是重點。重點是，我成為了這一次覺醒中，羅城僅有的五名中等天賦的初醒者之一。”
“在我的天賦被人知曉之後，我那位於平民區的家，被踏破了門檻。我的父母知道，這種情況下，無論答應哪一方都會被其他勢力盯上，所以最好的選擇，就是不選擇。”
“於是，他們扛著所有壓力，選擇了拒絕所有人。他們說，孩子還小，等他長大了，讓他自己做出決定吧。”
“我本以為，一切都將過去。以我的天賦，從羅城初級學院畢業之後，即便無法進入一所好的高級學院，但是想要繼續進入學院學習，直至加入軍隊服兵役是沒有任何問題的。”
“但是，我想多了。”白尺臉上露出了一抹苦笑，一抹憤恨，還有一抹絕望。
“畢業試煉開始的前一天，林星來找我了。”白尺的聲音很低，很輕。如果不是羅煥一直全神貫注地盯著他，甚至會將這個聲音忽略。
羅煥的眼中露出了了然之色：“果然，在羅城中，會對我下手的，也隻有林家了。”
“是啊，隻有林家。”白尺雙目無神，“林星說，他已經見過我的父母了，還讓他們吃了一種……毒藥。如果沒有解藥，毒性會在三天後發作，他們將會承受足足七天的痛苦，然後悲慘死去。就連屍骨都無法留下。”
“林家……怎麽敢！”羅煥呆住了。
雖然已經在這個世界度過了六年時光，對於殺戮也是自認為能夠平靜接受。但是，前世生活在一個和平的年代，穩定的社會體係讓他對於謀殺，下毒這些亂七八糟的事情，都僅僅隻是停留在認知的層麵上。
他很難想象，究竟是要有一顆怎樣的心，才能做出這種陰毒的事情。
“為什麽不敢？現在的林家，可是羅城第一家族啊。就連城主府都不放在眼裏，何況是我一個沒有任何背景的普通人？”白尺自嘲地笑了笑，“在這個世界，普通人……命賤如草！”
……
結束了和白尺的談話，羅煥也是確認了究竟是誰要對自己下手。心中有憤怒在翻滾，也有對白尺的同情在升騰。
這六年來，雖然白尺和他的關係一直不好，但是畢竟都是孩子啊。關係再不好，又能差到哪裏去呢？頂多就是交流極為稀少而已。
現在，因為他，白尺的家人被下毒，白尺自己也是被逼迫著堵上本應光輝的前程來伏擊他。
夜幕降臨。羅煥架起了篝火，從水潭中撈出了兩條肥美的魚。
他沒有將那個山洞的存在暴露給白尺，因為白尺不值得信任。即便白尺是被逼無奈才來伏擊自己，但是這並不是他將這件事情就此揭過的理由。
況且，白尺的父母身上的劇毒沒有解除，羅煥很難相信他會放棄擊殺自己的念頭。
將手中烤好的肥魚遞給白尺，羅煥一邊啃著魚肉，一邊思索著該如何處理白尺。他發現，現在的白尺，就是一個巨大的麻煩。
放了他？不能保證他不會繼續來攻擊自己；不放他？帶在身邊自己又極為不方便；殺了他？那更是不可能的事情。先不說羅煥到現在還沒有真正殺死過哪怕一個人，就說擊殺了白尺的後果，就不是羅煥願意承受的。
想了半天，一條魚都快被他吃完了，他也沒有想到該怎麽處理白尺。
有些煩躁的喘了口氣，羅煥隨手將魚骨丟進了篝火中。
白尺知道羅煥是在糾結什麽，但是現在他又能說些什麽呢？雖然才十二歲，但是這幾天的經曆，卻是讓他迅速成熟了起來。
他知道羅煥的選擇有很多，甚至於，就算擊殺了自己，隻要不留下痕跡，學院又怎麽會知道，是他下的手呢？即便知道了，隻要羅煥將前因後果道出，學院一查便知他說的究竟真實與否。
每一年的畢業試煉，都會有學生死亡。這已經是常態了。每一個修士班的學生都明白，在選擇了修士這條路之後，死神便將時刻伴隨著自己。
“白尺，你自己說說，我該怎麽處理你。”羅煥抬起頭，看著白尺，眼眸中有篝火的虛影在跳躍。
“殺了我，或者，放了我。”白尺平淡地說道，“為了我的父母，我不會放棄殺你的機會。”
拿著一根小木棍戳了戳熊熊燃燒的篝火，羅煥沒有理會白尺的話。他覺得自己傻了才會詢問白尺。這種事情……
等等，我好像，還有一個選擇。羅煥眼眸中有光芒閃過，他在心中估摸了一下從瀑布到軍營的距離，然後果斷做出了決定。
“好吧，我兩個都不選。”羅煥臉上的糾結之色一掃而空，“我會把你送回軍營，然後將這件事情告訴秦老師，至於最終怎麽處理你，那就是學院的事情了。”
解決了心中的一個煩惱，羅煥也是感到渾身一陣輕鬆：“正好回去問問石明虎，他給的究竟是什麽資料。找了這麽久也沒有找到荒獸的下落，難道還真的跑了？”
夜已深，羅煥熄滅了篝火，布下了警戒裝置，同時用樹藤將白尺牢牢地捆綁了起來。他可不想在修煉當中，被白尺來一下狠的。
盤膝而坐，羅煥緩緩的閉上了雙眼。在徹底進入修煉狀態的一瞬間，一抹殺意突兀地閃過他的心田：“林星，想要殺我？你做好，被我殺死的準備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