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5章 餓出幻覺
走在林蔭小道上，迎麵就碰到了楊一航。
楊一航最近可沒閑著，同為康導親學生，周謹有多忙，他就有多忙，大家在實驗室各自分工、各自與時間賽跑，周謹隻是無意嘟囔了一句想喝水，康導就把他指使出來跑腿。即便周謹再三強調可以使用“蓉大跑腿”小程序在線下單，楊一航也堅持自己親自出來跑一趟以表誠意。
他可算逮到機會出來透透氣了。
實驗室的項目可真是忙到昏天暗地。
但水終究還是要買回去的，他專門繞了遠路，徒步走向離實驗室最遠的那個超市，不僅買了水，還買了些平時大家常吃的小零食，巨大兩個零食口袋提在左右手兩邊，正在往回走，沒想到中途遇到了謝欣。
這就是資本主義的腐朽生活嗎？
謝欣一眼就看到了周謹最喜歡吃的燈影牛肉絲，好家夥，最少得有四袋，看外包裝顏色的不同，她推測五香味和麻辣味應該至少各有兩袋。別的就更不用說了，連飲料都是每種口味兩瓶。
她如果記得沒錯的話，周謹昨天還說實驗室的生活既艱難，又沒有帥哥可看，天天還要被楊一航這個工作狂狂催進度，就像隻邊牧天天看著牧民們的小羊羔們一樣。
可是小謹啊，你們再苦再累，後勤保障工作不是一般的強呀！
楊一航手裏兩口袋的零食，看在饑腸轆轆的謝欣眼裏，就仿佛狼遇見了羊，而這一回，楊一航卻變成了那隻羊。
楊一航一眼就見到了謝欣，同時也注意到了她手裏的一塑料袋黃瓜，和他的滿載而歸形成鮮明且強烈的對比。
她的眼睛發出綠光，就像荒無人煙的野外，因為無物可獵、被餓到一遇到獵物就興奮的孤狼。
“楊大師！”謝欣拿出最熱情的態度呼喚著他，“這麽大兩個袋子，擰著一定很沉吧，我可以幫你分擔一點，要不你裝些東西到我的袋子裏？”
她腦子裏打著主意，一定要堅決堅持護送他回到他們的實驗室，那時候，他一定會辛苦自己幫了忙，留她下來共享零食。
楊一航把兩手的袋子都背到了身後，說：“不必。”
東西雖然多，但對他來講也不沉，此時最大的問題不是兩口袋零食，而是她眼中發射的危險綠光。
看著她手中一水的綠色健康生命延續蔬菜，他這才發現，除了眼睛冒著綠光，她整個人的臉色都不如平時有光彩，從前的臉雖然不胖，但勝在光滑飽滿；現在的她，兩頰後側微微後陷，輪廓清晰了些，但氣色不太好，起碼比上學期見到她瘦了兩圈。
這是在減肥？
那自己手裏的零食更不能讓她提了。
她眼睛冒著綠光流露出對食物的渴求，但他很地道，不會讓任何一點誘惑出現在下定決心要減肥人的眼前。
盡管這樣，兩人還是一路無言順了好長一段路。
在岔路口分開的時候，謝欣還對著兩個大零食袋念念不舍。
可是楊一航隻留了個背影給她，一點念想也不給她留。
啊，可惡。要麽別讓她看到那麽多好吃的，要麽就分她吃一點呀。
回到宿舍，謝欣餓得無力再泄憤，把黃瓜拍碎了做成涼拌的，再用牛奶泡了滿滿一碗麥片，終於才有了點飽腹的感覺。
夜晚十點，周謹都還沒有回來。謝欣在網上接了一個繪製掛畫的活兒，早點睡明天才能養足精氣神去搞事業，於是給她留著燈，緩緩進入夢鄉。
夢裏麵，她夢到了久違的北京烤鴨、四川火鍋、東北鍋包肉、哈爾濱烤冷麵……
早上依舊是被餓醒的。
她的書桌上多了兩袋沒有開封過的燈影牛肉絲，還有兩盒巧克力，和昨天在楊一航手裏看到的如出一轍，她揉了揉眼睛，發現周謹已經離開了寢室。
她這是遇上了一個什麽神仙姐妹啊，有什麽好吃的都會想著帶回來給她TAT
她的姐妹也太可憐了吧，楊一航那個大魔頭居然又勞役她晚歸早出，這時候太陽都還沒有升起來呀！
周謹帶回來的甜食促進了多巴胺的分泌，謝欣吃飽喝足出門前深深地覺得，她的狀態回歸，簡直完美，今天的單子一定能夠百分百發揮成功。
事實上，畫兩幅掛畫並不是大單，既有可能是有這單沒下單的撂挑子生意，但也有可能是潛在雇主打探她實力的一次考驗。
她準時抵達了約定地點，在二環路上的寫字樓裏。
走進來才知道，這裏是一個美術工作室，從擺放在大廳的大件來看，風格統一，但設計的細節和精妙卻各有不同。
雇主本人在隔壁的辦公室談合作，匆匆引了她進畫室，就派了另一個人來跟她講需求。
謝欣說：“前期我們交流的時候也溝通過，沒有問題。”
材料早已準備好，接下來就是她大展身手的時候。
畫畫是一件腦力與體力相互配合、達到最佳協調狀態的工作。
謝欣知道，所以第一次接掛畫，接的並不是大幅，而是中小版。
但即使是這樣，篇幅也不小，幾個小時下來，除了腰酸，就是背痛，連手腕動起來都有些吃勁。
正當此時，她的肚子叫了起來。
畫室的人給她留了獨立的工作空間，尷尬的響聲並沒有傳到別人耳朵裏。
稍事休息後，謝欣調整好狀態，再次陷入創作之中。
快到搬完的時候，完整的作品終於呈現在她眼前。
“清新靈動，富有詩意，謝欣，有沒有興趣加入我們工作室？”雇主談了一下午生意下來，精神還是百倍的好，而謝欣強撐著沒有露出疲態，在和雇主進行了深入的交談後，她沒有接下雇主向她跑過來的橄欖枝。
謝欣深知，她誌不在此；另外，現在的她沒有精力、也沒有能量來承擔工作室巨大的工作量。但她同時也需要更多的實操來一一印證寒假所見所聞所學，也需要一個在沒有父母補貼生活用度時能夠讓自己飽腹的兼職機會，且這個兼職不是別的兼職，得是與自己“事業”相近的兼職。
雇主是個生意人，他需要的是更長久的合作關係。
雖然沒有談攏，但謝欣今天的報酬足夠讓她樂嗬很久了。
二環不愧是二環，盡管沒有一環的奢侈，但二環有二環的精致，寫字樓附近又多的是都市麗人們出沒，俗話說的好，都市麗人出沒頻繁的地方必有美食。
蓉城最出名的點心店就在這裏。
謝欣打包好點心，乘上最近的公交車返回學校。
“欣欣！！”打開宿舍門，周謹就撲棱了過來，“想死你了！”
實驗室的進度終於完成了大半，接下來就是收尾的工作，不必著急，康導把分工明確下來，規定了deadline，原地給實驗室的所有同學放假一個星期。
謝欣聽完也流下感動的眼淚。
一個星期所有的課都不用上，還可以離開蓉城去國內任何一個城市玩，往返機票和住宿費康導親自掏腰包，這種好事，她怎麽遇不上？
周謹一邊給謝欣帶回來的點心拍美美的照片，一邊說：“不想出門，我就想宅在宿舍哪打遊戲，好不容易才放我們休息，這種遊戲升段的好的機會怎麽能白白浪費。”
萬年不愛出門的周謹朋友圈配圖文案：“喜提放假！欣欣子從南門帶回來網紅甜品與我共舞。”
很快就被實驗室的同學們紛紛點讚。
楊一航看著圖片上數量可觀的甜品，一眼就認出了戴著“學神手鏈”那隻手的主人是謝欣。那隻手端著一盤已經被消滅了14的小蛋糕，盡管蛋糕殘缺，但原本的精致和美好透過圖片還是能夠突出的顯現出來。
昨天還減肥，今天就開始暴飲暴食了。
這就是女生吧。
他順手點了個讚，看在他送她的那條手鏈上鏡顯現出別致美感的份上。
周謹吃著蛋糕就發出了驚歎：“哇塞？楊一航這個大魔頭居然也給我點了讚？”
楊一航的朋友圈清一色的學術研究相關文章，聚焦當前麵臨熱點問題、緊密貼合專業研究方向、及時跟進前沿發展動態，是老師最喜歡的那種，在一眾的吃喝玩樂狀態中顯得十分突兀。他居然給一條吃喝玩樂的朋友圈點讚，周謹當然吃驚。
謝欣一看，果然在周謹最新那條朋友圈狀態底下看到了熟悉的頭像。
稀奇了。
但和這件稀奇的事情相比，謝欣對周謹不珍惜“公費”出遊機會，就想放假宅在寢室的作風反應更大。
最終，周謹的如意算盤沒有打成，因為康導大筆一揮，決定親自帶團，放實驗室的小朋友們出去兜兜風。他還欽點了同一課題組的兩位老師，兩位老師門下的學生自動被劃歸到本次集體出行的團隊中，謝欣的小導師就在其中。
出發的前一晚，周謹一邊收拾行李一邊對謝欣說道：“欣欣，幸好有你陪著我，旅途有你我不寂寞！”
一直被安排的謝欣問道：“小謹，你知道我們明天要去哪裏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