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膚淺可笑的人啊

  謝特！


  她不是，她沒有，別瞎說！

  謝欣僵硬地扭動脖子，將視線對準肇事者，那人高大的身影讓她不得不抬起頭來。他巨大的鏡框幾乎遮擋住一半的麵貌，可她還是認出了他——該死的四眼怪，又是他！真是邪門！


  因為被插隊而心情十分不爽的楊一航：“這位同學，請你排隊。”


  說完他就看到了麵前的女生回過頭來，鏡片下的他露出了然的神情，原來是她。這就不奇怪了，作風不良的少女走到哪裏都能興風作浪，連在食堂打菜都不放過插隊的機會。


  “哎！小姑娘，剛才叫你好幾聲你都沒聽到！給，你落下的雞腿！”


  一個冒著香氣、不斷往外滋著油星子的雞腿被放到謝欣的餐盤中。


  救星橫空出世。


  打菜阿姨洪亮的嗓門兒宣告了事情的真相，周圍不讚同的目光這才有所收斂。


  短短幾秒時間，謝欣心思百轉千回，幾乎沒有任何猶豫，她立刻放低剛剛還躍躍欲試想要大幹一場的鬥神姿態：


  “對不起，我隻是有東西忘了拿，下次如果還遇到這種情況，我一定排隊！”


  她刻意醞釀出的眼淚此刻照得眼神波光粼粼，加上委屈的神情和懂事的道歉，毫不費力地營造出一副小可憐被暴徒欺負的淒慘模樣。


  於是形勢發生了巨大的變化，方才還指責她插隊的吃瓜群眾轉而把矛頭對準了楊一航。


  “這不是欺負人嘛！”


  “就是，大男生欺負小女生，好意思嗎？”


  “關鍵是人家根本就沒有插隊！”


  “就算插隊了，讓女孩子先買怎麽了？再說這小姑娘長得還真不錯，他不會是瞎了眼吧？”


  “你沒見他眼鏡有那麽厚嗎？說不定真是個沒眼力見的！再說了，人家小姑娘長得那麽好看，哪能看得上他？你沒瞧見他那樣子啊？長得讓人一言難盡……”


  ……


  謝欣聽著同學們為她打抱不平，心中美滋滋的，接受輿論的審判吧，四眼怪！可當那些議論聲漸漸轉為對楊一航外貌的人身攻擊時，她就美不起來了。


  她悄悄地望向他。學霸不愧是學霸，就算被當眾指責和詆毀，也能由內而外散發出一股藐視眾生的傲氣，讓他的氣質完全脫離了外貌，自成一體，遺世獨立，倒是產生了一種沁人心脾的感覺。


  謝欣心中一顫，難道這就是強者？

  ※


  在打菜的阿姨往謝欣盤裏裝雞腿時，楊一航已經知道自己冤枉了她。可道歉的話還沒有說出口，卻被她搶先將了一軍。


  現在周圍像蒼蠅般的議論聲還不絕於耳。


  不出所料，那些人攻擊他的方向一如既往地朝他的外貌發散開去——就算和剛才發生的誤會沒有絲毫關係。


  簡直是又膚淺、又可笑。


  楊一航剛才萌生的歉意自動被其它情緒覆蓋。冤枉她又怎樣，會玩手段的女人能讓她自己吃虧？這不，一眨眼的功夫，他就從插隊的“受害者”變成了以大欺小的加害者。


  “嗯。”楊一航說道。


  他隨意打了兩個菜，在群眾犀利的目光中接受了她看似誠懇、實則禍水東引又裝模作樣的“道歉”，然後麵不改色地轉身離開。


  四周傳來一片唏噓聲。


  真是不明真相的吃瓜群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