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3章
拐過一個街口，行人比主路更少些，張誌勇小心翼翼地跟上。前麵的歐陽雪琪突然停下腳步，慢慢摘下鴨舌帽，攥在手裏，然後猛地轉身。張誌勇嚇了一跳，本就心虛，被直愣愣地撞見，更加掩不住尷尬的神情。
“嗨，真巧。”張誌勇勉強說道。
“巧什麽巧！”歐陽雪琪表情極其嚴肅。同樣是麵部沒有什麽動作，可是此刻的歐陽雪琪卻與平日的歐陽雪琪有明顯的不同。平日裏她是沉默，是不喜不悲，而此刻，她那張撲克臉上明顯透露著氣憤和不悅，“你跟著我幹什麽？”
“沒幹什麽？”張誌勇顯得很局促，但他極力讓自己看起來自然，“我沒跟著你呀。”
“你以為我不知道麽？”歐陽雪琪瘦弱的胸脯有明顯的起伏，顯然在忍著氣憤，“你一直跟在我後麵。”
“哪有哪有。我就是走這條路的。”張誌勇露出一個假笑，似乎想讓氛圍活躍一些，“你這是去哪兒？”
“我想去哪兒就去哪兒。跟你沒有關係。”歐陽雪琪道，“我真的警告你，不要跟著我了。”
“我真沒跟蹤你。”張誌勇的忐忑讓他說漏了自己的心思，“這就是巧了。我就是要往這邊走。”
“好啊，好啊。那你說，你要去哪兒？你就往這邊走？”歐陽雪琪道。
“我……我就去前邊。”張誌勇一時想不出這個方向自己可以去哪兒，隻好這麽說。
“那你先走。”歐陽雪琪道，“你沒跟著我對吧，那你走你的吧。”
“要不.……一起走走？”張誌勇頗不會閱讀氣氛似的說。
“滾——”歐陽雪琪惡狠狠地低聲喊。張誌勇從沒見過歐陽雪琪這個樣子。
再說什麽都是多餘，也實在無法再跟下去了。張誌勇悻悻地繼續往前走，他沒什麽地方可去，隻好從前麵拐個彎，兜了個圈子去補習班了。晚上他的家長還要去補習班門口接他。
張誌勇邊走邊想：“怎麽被發現的呢？我一直走在她的正後方，難道她背後還長了眼睛不成？”
———————————————————————————————————————
跟在歐陽雪琪身後的不隻有張誌勇一個。劉寶全也跟在後麵。劉寶全可不止這一天跟蹤歐陽雪琪。自從那天在帳篷裏鬧事兒之後，劉寶全幾乎每天都偷偷跟著歐陽雪琪。他沒有放棄找歐陽雪琪的麻煩。
劉寶全一直堅信，自己姐姐的死和歐陽雪琪有關。不僅僅是有關，而是歐陽雪琪直接導致了自己的姐姐從橋上掉下去。劉寶全認為，就憑歐陽雪琪那句話——“我怕你死嘍”，就足以斷定歐陽雪琪有罪。哪能歐陽雪琪頭一天說了這話，第二天自己姐姐就死了呢？警察告訴劉寶全這是巧合，劉寶全完全不信。哪有這樣人命關天的巧合？並且，從歐陽雪琪的眼神裏，劉寶全就可以判斷出，她絕不是一個隨便說出威脅的話而沒有行動的人！
劉寶娟摔死的地方還有一頂毛線帽子，這在劉寶全心裏揮之不去。“她一定有幫手，隻是藏得深。”劉寶全篤定。隻是，這幫手能是誰呢？一個煢煢孑立的孤兒，怎麽會有幫他殺人的幫手？直接從歐陽雪琪那裏，肯定是得不到答案了。他找了歐陽雪琪兩次，每次動靜都鬧得很大，但是都沒有結果。看來歐陽雪琪不是那麽簡單的一個人，是不可能簡單地從她那裏問出什麽的。隻好自己查了。
劉寶全幾乎每天都跟著歐陽雪琪。早上去歐陽雪琪家附近，一直跟到她進學校。放學後又從學校跟到歐陽雪琪的家裏。他一直沒有逮到歐陽雪琪落單的機會，也沒有看到歐陽雪琪接觸什麽特殊的人。歐陽雪琪倒是總和那個小個子，丸子臉，淺色長發的女生一起出入。劉寶全被她哥哥差點打死。跟蹤歐陽雪琪的時候，看到那個女生蹦蹦噠噠的樣子，劉寶全恨得牙根癢癢。
上周四，劉寶全終於發現一點端倪。歐陽雪琪沒有回家，也沒有和那個女生一起走。她自己走上一條新路。劉寶全一路跟過去，他看到，歐陽雪琪進了一個很老的小區。這所小區雖然很老很舊，不過磚牆斑駁掩不住建築的磅礴大氣，看樣子，當年它一定是個豪華的居所。
跟到這裏，劉寶全有一絲興奮。這應該就是歐陽雪琪和她的幫手會麵來了！歐陽雪琪徑直走進小區，可劉寶全卻不敢跟了。小區的門前正好是一個釘子路口，車輛從三個方向在此交匯。路口的正上方，赫亮亮駕著一個監控路麵的攝像頭。不僅如此，小區門口的崗亭還坐著一個看門的老大爺。老大爺仰在一把破木椅子上，腰上別著一個收音機，手上夾著煙。他非常悠閑，一邊聽著收音機，一邊抽著煙，一邊有一搭沒一搭地跟進出小區的人打招呼。
劉寶全不知道跟進去之後會發生什麽。也許自己會做出極端的事情。但是門口的配置讓他退避三舍，又有人證，又有監控視頻，自己千萬不能這麽留下蹤跡。
劉寶全铩羽而歸。第二天，他接著跟蹤。這一跟，又是漫長的一周。劉寶全都有些厭煩了。到了今天這個周四，沒想到歐陽雪琪又走上了那個讓劉寶全激動的方向。
劉寶全隱藏得很好，跟蹤時，他發現了不隻有自己在跟蹤歐陽雪琪，還有一個小男孩。張誌勇的少男心思被劉寶全看在眼裏，惹得劉寶全心裏直發笑，劉寶全的心理扭曲地想：“你這個小狐狸精，把人家勾得好慘。”
跟著跟著，劉寶全心裏有些擔憂。多了一個小男孩，很可能讓自己束手。到了一個拐角，劉寶全剛要拐過去，遠遠地聽到了歐陽雪琪斥責那個小男孩。看來這小子的跟蹤被識破了。劉寶全暗暗發笑。
張誌勇走後，劉寶全又悄悄跟了上去。他自忖自己的跟蹤非常完美，完全沒有被歐陽雪琪看到。然而新的擔憂開始了，看這個路線，歐陽雪琪很顯然又往那個老舊小區走去了。自己不敢貿然進到那個小區，難不成今天的跟蹤又以失敗告終？劉寶全搖了搖頭，還是先跟上去，走一步看一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