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0章

  韓宇生感到害怕，一種深入骨髓的害怕。也許是因為做神父以來，第一次受到這樣沒有尊重的威脅，也許是因為大家心裏從來就沒有多麽地尊重他，但都沒有絲毫的表現，隻是此刻暴露出來，所以韓宇生害怕的程度很嚴重。


  韓宇生的心裏反複回憶老胡猙獰的表情和“看我不弄死你”那句話。尤其是那句話，讓韓宇生受不了。老胡是個大廚，是從紅案前走到灶台前的大廚。廚師這個行業，本就不避諱殺生，老胡的職業生涯裏，不知結果了多少食材的生命，每次都是手起刀落，沉著冷靜，毫不拖泥帶水，也沒有任何的心理波瀾。除了小型的水產和禽類，大型牲口，老胡也熟悉。半頭牛，一隻羊擺在案子上，倆小時的功夫，老胡就能把它變成一條條部位不同的肉條，井井有序地碼放好。這樣的一個人，說出“弄死你”的話，自然讓人膽寒。


  老胡都已經離開教堂了，又過了許久，韓宇生才慢悠悠地從告解室裏出來。韓宇生感到後背冰涼，是汗水濕透衣背又再次沾在皮膚上的感覺。韓宇生狠狠揉了揉臉，原來鼻窪鬢角也都滲出汗來。這麻麻賴賴的廚子的一句話，竟然有這麽大的效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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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胡失蹤了。


  老胡獨居，他在曲阜沒有什麽親人。最先發現老胡失蹤的，是孔記飯莊。突然有一天，後廚一條線上的掌勺不見了，沒來，也沒請假。經理詢問了店裏的每一個人，都說不知道。經理給老胡打電話，沒人接；下班之後去老胡的住處看了看，敲門也沒人應。連著一周，老胡都沒有現身。經理坐不住了，去派出所報了警。


  警察老吳負責辦這個案子。老吳人很實在，一個大活人不見了，他也跟著著急。老吳做起事來很負責，他排查了老胡的每一個同事，詢問了老胡的鄰居。最終的知，老胡最晚一次露麵，是在孔記飯莊發現老胡沒來上班的前一天。


  那天是周日，老胡照常坐禮拜。上午坐了禮拜老胡就走了。下午老胡又來了，那時教堂幾乎沒什麽人在。老胡在教堂門口與同教的人走了個碰頭，人家問他幹嘛，老胡隻說“去告解”。


  得到這個答案，老吳便去教堂找神父。聊了很久，老吳從教堂出來，徑直趕往林前村。


  老吳來到大毛的家。院門沒有上鎖，半敞著，老吳走了進去。院子裏光禿禿的，沒什麽物件，走在院子裏，隱約能聽到，屋裏有人說話。


  老吳聽說了，這個馮濤平日裏去景區做些遊客的生意。景區那麽大，而且北有孔林，南有孔廟，真不知道上哪兒去找他。今天直接來到這裏，老吳主要也是探探路，碰碰運氣，沒想到屋裏竟然有人。


  屋裏有兩個人，一個正是大毛，而另一個，是林前村的村書記。兩個人正在說著什麽，見老吳進了屋，都驚訝地望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