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7章

  二毛一口氣沒搗上來，頓時覺得眼冒金星。接著，渾身有種很強的無力感。像是沒了油的汽車，打火時隻聽見嘶嘶啦啦的聲音，聽不到引擎的轟鳴。


  二毛的一條手臂脫臼了，現在，無論如何也不可能再給氣槍泵氣了。


  男人的手像是鐵鉗，緊緊掐住二毛的脖子。二毛看著他猙獰的臉，漸漸地失去意識。


  幾乎是在生命最後的時刻，二毛憑借著本能，扣動扳機，開了一槍。


  氣槍沒有完成泵氣，但是也有一定的壓力，隻是鋼珠的速度不那麽快，威力大大地打了折扣。


  二毛這一槍是胡亂打的，沒有瞄準。鋼珠從男人的肋下打入，穿過男人的皮膚，卡在男人肋骨的縫隙裏。


  正是因為泵氣不足，這一槍沒有足夠的殺傷力。男人的傷並不危機生命，可是實在是疼痛。明朝錦衣衛有一種酷刑，就是用尖刀紮肋骨之間的縫隙，名曰“彈琵琶”。此時的男人，就仿佛受了刑。其疼痛可想而知。


  劇烈的疼痛下，男人鬆開了手。


  二毛一口氣喘上來，從死亡線上掙紮回來。他抽身站起來，男人疼得顧不上抓他。


  二毛站起身，大口大口喘粗氣。喘了十秒，總算緩過來了。


  此時，已經是兩個人的生死競技時刻。


  鋼珠硌著男人的肋骨，掛著男人的筋膜。男人沒法動，隻要腰身一動，疼痛便急劇加深，有如鑽心剜骨。


  二毛一手杵著牆，“喀喇”一聲，把脫臼的手臂重新接了上去。


  修好了手臂，二毛又開始給氣槍裝彈，然後泵氣。這時，對他最有力的方式，是趕緊抄起身邊的重物，什麽都行，朝地上的男人砸過去。可是二毛似乎不敢這麽做。二毛的心底，並不願意接受這種拳拳到肉，白刀子進紅刀子出的肉搏。雖然同樣是殺人，但用氣槍就顯然不同。二毛覺得用槍更輕鬆，起到了殺人的目的，又離那種血脈賁張的效果很遙遠。二毛本不想殺人，但是為了不讓心心念念的小女孩去死，隻好如此。兩種方式的差別雖然很小，但差別就是存在。即使在千鈞一發之際，二毛依然選擇那種更遙遠的方法，這是他心理上的問題。


  二毛用力泵氣。男人意識到，一旦二毛泵好了氣，給自己來一槍，自己就徹底玩完了。關鍵時刻，求生的欲望克服了疼痛。男人嘶吼著，仿佛隻有這樣才能抑製肋下的疼痛。


  男人朝二毛撲過去。


  這一切說起來很長，可實際發生的時候，就在那麽幾秒鍾的時間裏。


  由於堅持給氣槍泵氣，二毛錯過了最佳的進攻時機，也耽誤了自己的躲避。


  男人一下子把二毛給撲倒了。兩個人胡亂地在地上打滾。男人掐著二毛的脖子，死命地掐住，似乎隻有把它掐斷，才有生機。


  二毛盡全力抵抗，勉強維持現狀。可是現在自己的脖子又被掐住了，喘不上來氣，再過一會兒，恐怕就缺氧而死了。二毛在掙紮的過程中，盡力地給氣槍泵氣。他又一次漸漸地失去了力氣。


  男人見二毛一時間沒有斷氣，準備加碼。雙手都占著，隻好上嘴了。


  像惡狗啃食一般，男人一口咬住了二毛的耳朵。二毛左耳上邊的三分之一，被狠狠地咬了下來。


  二毛發出一聲尖叫。即使脖子被掐住，二毛還是能尖叫出來。


  “砰——”二毛一鉤扳機，開了一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