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9章
如今徐超死了,張進闖喝起酒來竟然覺得特別有滋味。就著買來的下酒菜,一杯接著一杯,把一瓶酒都喝光了。
喝光了酒,張進闖已經迷迷糊糊了,躺下,便沉沉睡去。
這一睡也不知睡了多久,是一陣喊叫聲把張進闖驚醒的。
“哎呦。”姬秀娟打開門,看到屋裏躺著個男人,還直打呼嚕,驚得叫了出來。
“嗯——”聽到聲音,張進闖從深沉的睡夢中轉成了半睡半醒的狀態,嘴裏胡亂哼哼。
“原來是你!”姬秀娟認出了張進闖,這才關上門,忿忿換上拖鞋,往屋裏走。
張進闖酒喝得多,隻是在半睡半醒之間徘徊。
“哎呀哎呀。”姬秀娟環顧四周,“看把這屋禍害的,成豬窩了!”
張進闖又哼了兩聲,翻了個身,繼續睡覺。
“你不是走了麽?怎麽又回來。你回來幹嘛呀?”姬秀娟跳腳罵道,“你聽沒聽到我說話麽?我跟你說話呢,你回來幹什麽?”
張進闖顯然沒有聽到姬秀娟的話,呼吸漸漸加重,幾乎又要開始打起呼嚕來。
“哎呀,你給我起來!”姬秀娟急了,隨手抄起桌子上的紙巾盒,朝張進闖摑了過去。
紙巾盒砸在張進闖臉上,盒子的一角硌得張進闖腮幫子生疼。
張進闖驚醒,騰地坐起來,迷茫地環顧四周。
“你回來了?”張進闖下意識地說,他還沒徹底清醒,之前暢享的那個開場也與現在的情景十分不符。
“你回來幹嘛!”姬秀娟瞪著張進闖厲聲喊道。
此時的姬秀娟,對張進闖厭煩已極。
若論這對張進闖的厭煩,絕非現在開始的,要往前追溯。也不是在張進闖撞破自己與徐超婚外情的時候開始的。得往前追溯。
非要說的話,大概是一年前。
張進闖的猜測是對的。姬秀娟的確是在一年前開始與徐超出軌的。但若論對張進闖徹底的厭煩,似乎也不是從那個時候開始的。還是要再往前追溯。
再往前,姬秀娟也盤算不清楚了。是去東港那次旅行麽?似乎不是。是那次吃飯,自己想點一道鬆鼠桂魚,而張進闖說出八百個理由不讓點麽?似乎也不是……姬秀娟實在想不出來是什麽時候的哪件事兒,讓自己厭煩到徹底放棄的。似乎沒有一個明確的起點。也沒有什麽大事兒可以成為起點。
是小事兒,眾多的小事兒,交織在一起,像是飛蟲落在蜘蛛的網上,你怎麽也說不清先粘住它的是哪根兒絲。
姬秀娟記得,自己初嫁給張進闖的時候,是歡喜的,情願的。也說不清是怎麽的,變得這麽不歡喜,不情願。曾有人說,打敗愛情的,是細節。姬秀娟因有了親身的經曆,才不信這句話。她認為,打敗愛情的,是TM的那生活。隻不過這生活,是那蛛絲一般密密麻麻的細節織就而成的。
自從有了徐超的勾引,姬秀娟順竿一爬,上了徐超的鉤,也跟著徹底厭煩張進闖。這個時候,姬秀娟是否已經徹底厭煩了呢?實則是說不準的。他和張進闖的結合完全是自願,並且二人本是一樣的窮,可謂門當戶對。隻是姬秀娟窮日子過著過著,過膩了,也過怕了。這時候徐超的鉤子在姬秀娟眼前晃來晃去。姬秀娟覺得刺激,又能得到些實惠,便如池塘裏的魚,張嘴朝吊鉤咬去。打這兒起,本在徘徊的姬秀娟逼著自己去厭煩張進闖。隻有這樣,自己的出軌才順理成章,才有堅實的基礎和後盾。
既然感情變了,是該在感情變成仇恨之前早點了結這段婚姻,這樣對自己和張進闖都算負了責任。
可姬秀娟沒有這份勇氣,也沒下定這份決心。一是因為對兩家親屬不好交代。二是姬秀娟看出徐超不是長情的種,本就是一時的痛快,怎能因他就變成個沒家的人呢?
徐超帶來的刺激和徐超的錢,是這段新感情的甜頭。而離婚,是這段新感情的代價。姬秀娟毫無顧忌地享受了這個甜頭,卻根本就沒想付出那個代價。
像張進闖跟賺錢不沾邊一樣,姬秀娟是個和契約精神不沾邊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