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4章

  最先來到這幢樓的是張進闖。這些天，張進闖一直很鬱悶。


  大約半個月前的那天，張進闖提前結束工作回到家，撞見了妻子姬秀娟和徐超的奸情。然而反抗不成，張進闖自己又被徐超打了一頓。


  徐超大搖大擺地離開，孫進闖這才慢慢從地上爬起來。姬秀娟沒有理睬孫進闖，徑自來到鏡子前，拿吹風機呼呼地吹頭發。


  孫進闖追過來，指著姬秀娟道：“你，你——”


  孫進闖並非口吃，隻是一時找不到合適的詞來說。不過他急切的語氣也已經表明了自己的心情。


  姬秀娟氣鼓鼓地轉過身，看孫進闖正指著自己，便揚起手上的吹風機，把孫進闖的手打到一邊去。吹風機吹出的熱風燙得孫進闖直縮手。


  “少拿你的臭手指著我！”姬秀娟喊到。


  “你這臭婆娘。背著我偷人，還敢這麽不客氣？”孫進闖說著，作勢要打姬秀娟。


  “少TM跟我來勁。”姬秀娟發狠地說道，“徐超麵前你咋那麽慫包呢？被人綠成一個王八腦袋，奸夫都被你堵到屋裏了，還能把人放走？你可真是窩囊到家了，你這個廢物。怎麽著，徐超走了，你還想欺負我一個女的呀。我告訴你，窩囊廢，想欺負我，不好使！”


  張進闖伸出去的手並沒有打下來。一半是因為姬秀娟那些頗能刺激人心的話，一半是因為張進闖看到姬秀娟的手上亮出一把小刀。姬秀娟大概是怕張進闖犯了渾，氣急敗壞對自己來橫的，所以，才在張進闖被打倒的時候，纂了一把刀在手裏，用來防身。


  張進闖一度血灌瞳仁，幾乎要發作，然後不顧一切地大打出手。他一個大男人，無論如何，姬秀娟也打不過他，即使有把刀也不行。可是馬上要出手的那一刻，張進闖的血突然冷下來。也許是看到姬秀娟手裏的刀，也許是想到後續無法收場。沒辦法，張進闖就是這樣一個懦弱的人。其實懦弱的人也是有脾氣的，隻是在總在脾氣爆發前的一刻卸下勁來，所以才顯得軟。


  “過不了了，這日子過不了了！”孫進闖喊到，“你給我滾，滾。你這個蕩婦。”


  “說誰蕩婦？說誰蕩婦？”姬秀娟用吹風筒用力杵著張進闖的肩，她沒有使用另一隻手裏攥著的刀，她也怕把事情鬧得過大，“你當誰願意和你過呢？你瞅瞅你那逼樣，窩囊得不像個男人。我早就不想和你過了。你還讓我走？憑啥呀？輪到你攆我走了麽？這房子是你的麽你就讓我走？醒醒吧，窩囊廢，這是租的房子，沒寫你名兒。要走你走！”


  孫進闖還要辯解，姬秀娟舉起手裏的刀，大喊一聲：“滾——”


  孫進闖果然怕了，轉身離開家。


  簡直是窩囊到家了。這一連串的事情之後，連孫進闖自己都覺得自己太窩囊了，找不到一絲一毫精神勝利的理由。


  這是一場完敗。張進闖的心像是一線城市晚高峰時間的主幹道路——堵得讓人發慌。張進闖想找一點平衡。可是這樣的事情發生了，如何能平衡呢。張進闖想找個婚外情，既然你在外邊有人了，我也要有人，那便平衡一些。可是事實著實悲慘，張進闖發現自己沒錢，沒顏值，沒未來，簡直是一個“三無”的男人，而且年齡也不小了，根本沒有人願意與自己發生哪怕一絲的情愫。


  產品是“三無”，可以銷毀。人是“三無”，總不能自殺吧。張進闖決定拯救自己。他在街上找了一個站街的女人。談妥了二百塊錢，女人便把他拉到破旅館裏。那種事情一開始做，張進闖來了興致，他需要釋放，便想在這場皮肉交易裏加一些暴力因素。


  張進闖一出招，站街女感到疼痛，立刻叫停，攥住張進闖的雙手。站街女的意思很明確，一共就收你二百塊錢，我還得挨頓打不成？要不這樣，你給我加五百，今天我讓你想怎樣就怎樣。


  可是張進闖身上翻不出五百塊錢。


  站街女頗為失望：“切。那你快點弄，弄完了拉倒。”


  可是經過了這一番波折，張進闖再也“站立”不起來了。


  令張進闖難過的是，大概是由於心裏受到了刺激，不光那一時一刻“站立”不起來，從此之後，張進闖無論如何也“站立”不起來。


  張進闖覺得，一定是自己太過窩囊了，由於這種窩囊，自己得了心病。隻有心病好了，身體才能恢複正常，才能再次“站立”起來。而心病需要心藥醫。隻有解決了徐超，自己才不再窩囊，才能“站立”起來。


  今天下午，張進闖輪休。他拿了一柄砸冰用的斧子，來到徐超家門口。張進闖想要等到徐超，然後照著徐超的腦袋，給他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