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1章
“你是怎麽知道我們在這裏的?”落座後,袁景問道。許竹軒對這個問題頗不以為然,她覺得,被犯人猜中首尾,是件有些羞恥的事情,實在不該恬不知恥地問人家,是如何猜中的。
“來這裏的路上,當然了,那時是以董仲書的身份。出小區的時候遇到了傻子,傻子說昨天警察來找你,沒看到你就走了。”董伯書道,“我就覺得應該是你們的調查已經很深入了吧。來到這裏,醫生說要打針,這就有意思了。心理診室,能有什麽藥呢,要麽是鎮靜劑,要麽是麻醉劑。我猜這是你們要逼我出來。”
“你和傻子的關係?”丁一問道。
“我從未和傻子說過一句話。”董伯書道。
“可是董仲書和傻子那麽熟。”許竹軒道。
“董仲書是董仲書。我是我。”董伯書道,“你的朋友他不一定都熟悉吧。他的朋友你也不一定都認識吧”
“請允許我插一句話。”劉煥庭醫生道,“那你覺得你的身份是什麽?”
“我不是和你說過麽?我是董伯書。”
“是,我知道。我是說,你定義一下你的身份,你和社會的關係,你和人的關係。”劉煥庭醫生道,“比如我,我是一個心理醫生,是你的谘詢師。”
“哦。”董伯書想了想,“我是董仲書的哥哥。”
劉煥庭醫生突然不知道該說什麽了,他心裏想:我就說吧,分裂出來的人格總得有點病態,這不,又是一個幻想症。哎,三個警察圍著一個幻想症的患者進行審問。這屋裏,沒一個精神正常的。
然而,沒有人注意到劉煥庭無聊的表情,談話繼續。
“董仲書和傻子關係非常好。我們了解到,傻子的算術能力很不好。他賣幹果用的電子秤一直是董仲書幫忙調整定價的。換了是你,你可以幫他調麽?”
“不會。”董伯書的口氣輕鬆而堅決。
“果然,你還是比較冷,不及董仲書的愛心。”許竹軒道。
“你隻不過是高高在上的同情而已。它根本不是你以為的愛心。”董伯書的臉上閃過一絲輕蔑,“有些事必須經曆,有些痛苦必須承受。弱肉強食,雖聽起來殘忍,卻是世間生靈都逃不過的法則。人生好比古戰場,外加的保護是人肉盾牌,終不長久,也付出太多;無論如何也比不過自己穿上鎧甲,拾起武器去迎戰。董仲書就是一個失敗的例子。”
“你是指你對董仲書一直在保護?”袁景道。
“你們也查到不少吧。”董伯書道,“你們查到的,都是真的。你們問董仲書的時候,他一定一臉茫然,因為那都是我替他經受的。”
“校園暴力的事兒……”
“那是我錯誤的開始。”董伯書道,“我當時隻知道,以董仲書脆弱柔軟的心理,難以承受這一切。每次挨打,都是我站出來,把他隱藏下去。也正因為如此,高中的時候,董仲書才可能和劉津成為朋友。他沒見過劉津施暴時的嘴臉。我想,劉津還以為董仲書忘了兒時的傷痛。怎麽可能忘啊,那是虐待一般的毆打,隻是經受的對象不一樣。劉津也因此一直把董仲書當成傻子吧。這個渣滓。”
“那初中情書的事兒?”袁景道。
“這麽快就跳到初中了?我還幫董仲書處理過很多事兒。他真是太傻,太笨,太天真。”董伯書道,“情書是董仲書自己寫的,也是他自己放到艾莉莉的書包裏的。但是當另一個女孩兒拿著情書舉報的那一刻,我就明白了。這個時候我站出來了。”
“你是怎麽說服老師對此事默然處理的呢?”丁一問道。
“董仲書呢也是有一些能力的——他電腦研究得很好。董仲書學會的技能,我跟著也會。而我,曾經黑過班主任老師的電腦。那個年代,防火牆什麽的根本不先進,隻要知道IP地址,黑一個電腦很容易,起碼對我來說很容易。我看到了他的聊天記錄。從記錄裏得知,他和校長的在學校的情人有一腿。我知道這件事之後並未聲張,也沒跟別人提起過。我平時不出來,保守秘密對我來說很容易。到了情書那件事發生的時候,我請那個老師借一步說話,在辦公室裏,關上門之後,我就把我知道的秘密說了出來。那個老師嚇壞了,完全沒有往日在孩子麵前的威風。我的要求也不高,當事情沒有發生就好。他做得很好,我也便沒再提起此事。”董伯書道。他的語氣很輕,很淡,卻讓人很難聯想到,他所說的事情,是一個初中學生所做。